【视频】| 现在，我的挚爱将被一首愉快的乐曲唤醒 齐格弗里德牧歌-古典音乐
谨纪念瓦格纳诞辰205周年灵堤犬！
瓦格纳的乐剧通常是关于人性中的欲望与爱情这样的人类主题鸿飞日记本，但在那些坚如磐石的宏篇巨制旁，有一首管弦乐作品如小溪在崇山峻岭之间奔腾，世人爱其不浅，这就是《齐格弗里德牧歌》赛小息。牧歌，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一种重要的世俗音乐体裁，以较高水准的诗歌为词谱写的复调歌曲。经过几百年的演变，牧歌在浪漫主义时期发展到用管弦乐演绎的新高度。看溪水幽谷，听鸟语私啼，那里有更深的静，更深的爱。《齐格弗里德牧歌》可以为牧歌提供一种理想的版本。
瓦格纳迷通常对一个地方很感兴趣，那就是卢塞恩袁菱。对这个地方，古典乐迷一定不陌生，它是威廉·退尔出生地，是“月光闪烁在琉森湖上荡漾的一叶扁舟”的“月光”奏鸣曲意境地，更是阿巴多组建琉森节日管弦乐团所在地。瑞士官方在2009年正式将“卢塞恩”中文译名定为琉森，取其“翠绿的森林”之意。湛蓝静谧的湖泊、中世纪鹅卵石铺就的老街、巍峨连绵的雪山，琉森拥有瑞士风景画册上所有至美的元素。
▲ 琉森瓦格纳博物馆
都说浪漫主义时期最高境界是私奔。瓦格纳经历了大半生的漂泊劳顿，1866年与科西玛从日内瓦过洛桑，取道风光旖旎的伯尔尼和因特拉肯，前往四林州湖。旅途之中，发现了卢塞恩附近一个半岛上拥有醉美风光的特里布申别墅。他们安顿下来，过上和美如歌的田园生活。绿树环抱，溪水长流，伊甸园般憩静优美的环境中，农舍、马厩俱有，那个孔雀园里还有一对孔雀儿，起名为沃坦和弗丽卡。很熟悉的名字吧？这是瓦格纳乐剧《尼伯龙根的指环》里诸神之王沃坦与拥有“法律权利”的妻子的名称。瓦格纳热爱他乐剧中的人物，无论是他的孩子，还是家养的小动物，都按照乐剧中人物起名平凡之歌。1869年6月6日，瓦格纳与科西玛已经有两个女儿伊索尔德（《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女主角名字）和伊娃（《纽伦堡的名歌手》女主角名字）之后，儿子齐格弗里德在特里布申别墅出生简单游官网 。瓦格纳又拾起搁置多年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在儿子出生后一周，写出《齐格弗里德》最后一幕，并且以“齐格弗里德”为儿子起名。1870年8月25日，瓦格纳与科西玛举行婚礼，此前一个月，在柏林，科西玛与指挥家冯·彪罗的婚姻，经法院判决离婚。这一年，瓦格纳57岁，科西玛32岁，趣味相投的一对情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柯西玛成为毁誉参半的传奇女子洪荒剑君。
《齐格弗里德牧歌》不是瓦格纳乐剧中的选段，而是他写给新婚妻子、李斯特的女儿科西玛的，是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1870年12月25日科西玛过生日，在特里布申别墅的楼梯间，瓦格纳和15名乐队队员自上而下地站在楼梯上，瓦格纳正指挥着乐员们一边演奏，一边面向柯西玛微笑。瓦格纳指挥了他悄无声息创作的作品洛克王国晶晶雪域，这是为了给妻子惊喜而送出的生日礼物。乐曲最初的标题是：“特里布申牧歌，费迪的鸟歌和橘色的日出”（费迪为齐格弗里德的小名；橘色的日出是科西玛生下齐格弗里德后看到初升太阳照在屋内的景象）。在这部作品总谱的献辞上，瓦格纳写道：
……
现在我的挚爱将被一首愉快的歌曲唤醒
音乐里有我的灵魂这是给你的爱的礼物
回忆的喜悦就封存在这座秘密圣殿中
温柔的像是有一支玫瑰藏在那里
……
这浪漫时刻，尼采当时也在场。尼采在那段时间是瓦格纳的密友。后来与尼采分道扬镳，这大概是瓦格纳的人生中最深切的、超乎人之常情的失望，也是他最大的败笔。尼采在截止到他发疯时期的无数表达中，都承认，他曾经真心实意地爱过瓦格纳。1883年，尼采在失去了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以及瓦格纳去世的双重打击之下，效仿英雄人物齐格弗里德塑造了他的超人，迅速写出了《查拉图斯特拉》这本非同一般的书。书中出现了“超人”这一概念。这个预言家说：“未来属于强者，属于那些无情的人，健康的人，创造新价值的人。……他们放心大胆地服从自己的权力意志的指挥。他们的目的是寻求辉煌鬼泽夫妇，而不是寻找幸福。”对一种思想的了解，的确是复杂的思考过程。这种天才与疯子，你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吗？比如，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说“劳动是可耻的东西。使心灵和身体变得卑贱。”
瓦格纳这个情场浪子，这回似乎彻底被科西玛征服了。只是，作为女性谜踪之国，直觉能轻而易举嗅出瓦格纳绝非单纯之人。科西玛是李斯特的女儿极品矿工，这其中的资源是无法估量的。他是不是在故伎重施？因为在13年前的1857年12月23日，也发生过与这极为相似的生日献乐一幕。那天清晨，在维森东克家别墅的楼梯间，瓦格纳演奏他的被改编成管弦乐的《梦幻》，来作为对女主人生日的献礼2k14空接。那时洪荒之三华，他与家境非常殷实富足的丝绸商人奥托·维森东克的妻子玛蒂尔德坠入爱河处于热恋中。《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就是两人的自传体乐剧。瓦格纳曾自黑：“这部歌剧充满了最强烈的生命力，而我情愿把自己裹在结局飘扬的黑旗中死去。”对不，时间能淡忘最痛苦的，也能让人凤凰涅槃重生。不管怎样，具有强力意志的瓦格纳也有温情的一面，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遇到正确的人的话题了。
瓦格纳在这么一段最美好的对生活充满憧憬的日子里，创作出《齐格弗里德牧歌》不是偶然的。一直孤独寂寞，膝下无子，到现在，他身边突然有了那么多人（还包括汉斯·冯·彪罗的两个女儿），他除了作曲、读书、写作，也喜欢穿越瑞士的漫游与郊游，尤其是登山。他攀登的是当时受到热棒的卢塞恩南部的皮拉图斯山，那儿有多处山峰，适合观景思考人生哲理。瓦格纳的同时代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被问为何想要攀登珠穆朗玛峰时，随口回应的一句“因为山就在那里”（becauseit'sthere）直到现在都是登山运动者的圣经。
先来看看《齐格弗里德牧歌》的标题。齐格弗里德（Siegfried）是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第三代英雄名称。他倚诺顿剑屠大蛇穿肠草，通晓鸟语，有着入火海唤醒沉睡的冰美人布伦希尔德的勇敢。中世纪吟游诗人除了为世界奉献了很多较短的诗歌外，还诞生了一些真正伟大的诗人，章丽厚他们在大型诗篇的写作上也取得了成功。最著名的《尼伯龙根之歌》，其作者或作者们是未知的。但它流传至今赵雪飞，仍然是德国最伟大的民间史诗。瓦格纳就从中受到启发，他天马行空的思维中充满诸神的元素，根据《尼白龙根之歌》和北欧《沃尔松格传说》改写，历时26载披阅，增删无数。《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被当做一个合乎时宜的寓言来说的，瓦格纳探讨了19世纪德国社会中的权力、贪婪、荣誉、勇气和种族等主题。
▲ 汉斯·克纳佩兹布什/维也纳爱乐/1963
在《齐格弗里德牧歌》当中， 长线条音乐无休止地涌来，声部也一个个添加进来，虽有瓦格纳音乐神秘不可测的气息，却见简朴归真。那轻微的颤音像是湖水在微漾，《齐格弗里德》中的元素倒影在其中：在溪水的映照下，我看见树木，野兽的倒影，太阳与云朵……似乎看到帅气的齐格弗里德独自在山野间逛荡，他挥舞着铸剑，与熊为伴，与小鸟交谈。聪明的小家伙啥都懂，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丑陋的侏儒父亲呢？肯定是不知用什么手段把自己从母亲怀里夺来的。音乐此时变得充满悬念，齐格弗里德怀着对自己身世的追寻问侏儒族铁匠迷魅：
春天时分兴汉龙腾，小鸟快乐地歌唱屠夫阿川。
我曾经问过你，当时你说，他们彼此相爱，
它们共筑爱巢，孕育爱情结晶品，雏鸟振翅，初学飞翔。
小鹿出双入对，森林中的狐狸与狼也是如此。
我也曾见过父母亲照顾他们的孩子，
我从未曾从母亲怀里，夺走幼小的动物。
我叫她妈妈的人到底在哪里？
音乐的主题动机几乎脱胎于乐剧《齐格弗里德》。开篇第一主题便直接抛出瓦格纳的心头爱，取自《齐格弗里德》第三幕最美的一段“纯净的爱情动机”。齐格弗里德勇往直前穿过环绕岩石的火焰拯救布伦希尔德。布伦希尔德被唤醒后，讲出遥远的前尘往事，爱情在两人之间荡漾。她对齐格弗里德唱出：“从以前到现在，渴望着你带给我幸福。齐格弗里德，荣耀的英雄！世界的瑰宝！欢笑的英雄！大地的命脉！……当微笑从我的眼中直达你的双眼时，你将找到快乐。”重温2011年大都会歌剧院版的《齐格弗里德》乐剧再回首这段牧歌，真的产生不一样的感动。难怪科西玛热泪盈眶，那是围绕布伦希尔德的火焰红狼牙鰕虎鱼，在齐格弗里德的胸膛熊熊燃烧，正是两人爱情的象征医冠萌兽。另有主题也从乐剧中来，比如加入了长笛吹出的主题，是《女武神》终场时布伦希尔德被贬为凡人后在山顶熟睡的“睡眠动机”和《齐格弗里德》前奏曲的“沉思动机”。这组成的声音无论是织体还是相思何其复杂啊，神态各异的旋律经过瓦格纳鬼斧神工的脑袋掺和，试想个中滋味？凡俗的我们很难理解，布伦希尔德实际上是齐格弗里德的姑姑，两人怎么就往爱情里去了呢？只能这样想，瓦格纳思想是超越世俗的，诸神的境界大概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瓦格纳借布伦希尔德的话解释，两人之间是必定相遇的：你我是一体。
音乐插入德语摇篮曲《睡吧，孩子，睡吧》，最初被瓦格纳用在那首献给柯西玛的四重奏中。不难想像，瓦格纳无疑是欣欣然地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中。德奥的摇篮曲都是美不可言的，大家一定会想到勃拉姆斯的《摇篮曲》，瓦格纳也一定会被早两年勃拉姆斯创作的《摇篮曲》所感染，因为醇美温馨的曲子是全人类的摇篮曲啊！所以，他悄悄地用了德国民间摇篮曲来装饰自己的曲子。在“爱情——摇篮曲——爱情”的乐思架构下，《齐格弗里德牧歌》脉络清晰，绝不是一部简单的纯音乐作品。深思熟虑的瓦格纳在整体艺术观的安排下，他的牧歌也布满戏剧情节，音乐也像一出戏，里里外外皆是情大戏法。
科西玛当然能感悟《齐格弗里德牧歌》，因为牧歌隐藏着两人的秘密，爱情缠缠绵绵绕天涯，无论两人经历了怎样的过往。多年后，意大利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指挥此曲，为此感叹：当那天清晨科西玛在乐曲声中醒来时，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此后，瓦格纳都会在私人场合为科西玛演奏这首田园牧歌，但并未出版。后来，由于经济一度困顿，1878年2月瓦格纳将这份生日礼物编成管弦乐版，改名为《齐格弗里德牧歌》卖给出版商。由此，这份牧歌也就成了深受世人喜爱的礼物。
齐格弗里德是瓦格纳心目中理想的人，是超越时代的，他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即使从社会道德角度看，他是有缺点的。难道瓦格纳会将自己想象成是齐格弗里德？将科西玛想象成布伦希尔德？因为拯救一切的是自我牺牲的布伦希尔德。从今天看，瓦格纳的选择是对的，因为科西玛以强力拯救了举步维艰的拜罗伊特，使其成为今天瓦格纳音乐爱好者的朝圣地。但物极必反陈绮明，据说她阴暗而控制一切的内心使拜罗伊特一度熔伟大的音乐、腐朽的观念和恶毒的家庭关系为一炉。人类“共生”就是那么一种自私的感情，我们为自己熟悉的人而活着。曾经，瓦格纳担心他的儿子齐格弗里德被娇惯成“耽于幻想的人和愚侏病患者”，担心儿子会像他的艺术资助人——路德维希二世那样。真奇怪，瓦格纳竟然会以这样轻蔑和负面的言语评价那个如此爱他的人。
▲ 瓦格纳歌剧《齐格弗里德》
（西蒙·拉特尔/维也纳国家歌剧院/2015）
关于“齐格弗里德”这个名字，后来还有故事。20世纪二战中有著名的防线之谜，一条是号称“铜墙铁壁”的法国马其诺防线被德军轻而易举地迅速攻陷；另一条是希特勒利用了瓦格纳的象征主义来培育优越的德国种族的观念，在西线战场建立过一条齐格弗里德防线。这条“西部壁垒”防线在德国侵犯捷克，进攻波兰、挪威期间发挥了作用，英法联军对之连续数月重炮轰击，竟然无法前进一步。
两性之间的关系是文学、音乐、艺术的永恒主题。有哪句话可以概括两性之间的关系？我想用一百年前的1915年春天，在德国哥廷根，智慧而独立的莎乐美跟精神分析学说灵魂人物弗洛伊德在信中说的一句来阐释：“以此种方式来实现世界上两性的利益：男人战斗，女人致谢”。听《齐格弗里德牧歌》，不经意地竟增添了对两性关系深层次的思考。
谨纪念瓦格纳诞辰205周年灵堤犬！
瓦格纳的乐剧通常是关于人性中的欲望与爱情这样的人类主题鸿飞日记本，但在那些坚如磐石的宏篇巨制旁，有一首管弦乐作品如小溪在崇山峻岭之间奔腾，世人爱其不浅，这就是《齐格弗里德牧歌》赛小息。牧歌，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一种重要的世俗音乐体裁，以较高水准的诗歌为词谱写的复调歌曲。经过几百年的演变，牧歌在浪漫主义时期发展到用管弦乐演绎的新高度。看溪水幽谷，听鸟语私啼，那里有更深的静，更深的爱。《齐格弗里德牧歌》可以为牧歌提供一种理想的版本。
瓦格纳迷通常对一个地方很感兴趣，那就是卢塞恩袁菱。对这个地方，古典乐迷一定不陌生，它是威廉·退尔出生地，是“月光闪烁在琉森湖上荡漾的一叶扁舟”的“月光”奏鸣曲意境地，更是阿巴多组建琉森节日管弦乐团所在地。瑞士官方在2009年正式将“卢塞恩”中文译名定为琉森，取其“翠绿的森林”之意。湛蓝静谧的湖泊、中世纪鹅卵石铺就的老街、巍峨连绵的雪山，琉森拥有瑞士风景画册上所有至美的元素。
▲ 琉森瓦格纳博物馆
都说浪漫主义时期最高境界是私奔。瓦格纳经历了大半生的漂泊劳顿，1866年与科西玛从日内瓦过洛桑，取道风光旖旎的伯尔尼和因特拉肯，前往四林州湖。旅途之中，发现了卢塞恩附近一个半岛上拥有醉美风光的特里布申别墅。他们安顿下来，过上和美如歌的田园生活。绿树环抱，溪水长流，伊甸园般憩静优美的环境中，农舍、马厩俱有，那个孔雀园里还有一对孔雀儿，起名为沃坦和弗丽卡。很熟悉的名字吧？这是瓦格纳乐剧《尼伯龙根的指环》里诸神之王沃坦与拥有“法律权利”的妻子的名称。瓦格纳热爱他乐剧中的人物，无论是他的孩子，还是家养的小动物，都按照乐剧中人物起名平凡之歌。1869年6月6日，瓦格纳与科西玛已经有两个女儿伊索尔德（《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女主角名字）和伊娃（《纽伦堡的名歌手》女主角名字）之后，儿子齐格弗里德在特里布申别墅出生简单游官网 。瓦格纳又拾起搁置多年的《尼伯龙根的指环》，在儿子出生后一周，写出《齐格弗里德》最后一幕，并且以“齐格弗里德”为儿子起名。1870年8月25日，瓦格纳与科西玛举行婚礼，此前一个月，在柏林，科西玛与指挥家冯·彪罗的婚姻，经法院判决离婚。这一年，瓦格纳57岁，科西玛32岁，趣味相投的一对情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柯西玛成为毁誉参半的传奇女子洪荒剑君。
《齐格弗里德牧歌》不是瓦格纳乐剧中的选段，而是他写给新婚妻子、李斯特的女儿科西玛的，是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1870年12月25日科西玛过生日，在特里布申别墅的楼梯间，瓦格纳和15名乐队队员自上而下地站在楼梯上，瓦格纳正指挥着乐员们一边演奏，一边面向柯西玛微笑。瓦格纳指挥了他悄无声息创作的作品洛克王国晶晶雪域，这是为了给妻子惊喜而送出的生日礼物。乐曲最初的标题是：“特里布申牧歌，费迪的鸟歌和橘色的日出”（费迪为齐格弗里德的小名；橘色的日出是科西玛生下齐格弗里德后看到初升太阳照在屋内的景象）。在这部作品总谱的献辞上，瓦格纳写道：
……
现在我的挚爱将被一首愉快的歌曲唤醒
音乐里有我的灵魂这是给你的爱的礼物
回忆的喜悦就封存在这座秘密圣殿中
温柔的像是有一支玫瑰藏在那里
……
这浪漫时刻，尼采当时也在场。尼采在那段时间是瓦格纳的密友。后来与尼采分道扬镳，这大概是瓦格纳的人生中最深切的、超乎人之常情的失望，也是他最大的败笔。尼采在截止到他发疯时期的无数表达中，都承认，他曾经真心实意地爱过瓦格纳。1883年，尼采在失去了露·安德烈亚斯·莎乐美以及瓦格纳去世的双重打击之下，效仿英雄人物齐格弗里德塑造了他的超人，迅速写出了《查拉图斯特拉》这本非同一般的书。书中出现了“超人”这一概念。这个预言家说：“未来属于强者，属于那些无情的人，健康的人，创造新价值的人。……他们放心大胆地服从自己的权力意志的指挥。他们的目的是寻求辉煌鬼泽夫妇，而不是寻找幸福。”对一种思想的了解，的确是复杂的思考过程。这种天才与疯子，你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吗？比如，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说“劳动是可耻的东西。使心灵和身体变得卑贱。”
瓦格纳这个情场浪子，这回似乎彻底被科西玛征服了。只是，作为女性谜踪之国，直觉能轻而易举嗅出瓦格纳绝非单纯之人。科西玛是李斯特的女儿极品矿工，这其中的资源是无法估量的。他是不是在故伎重施？因为在13年前的1857年12月23日，也发生过与这极为相似的生日献乐一幕。那天清晨，在维森东克家别墅的楼梯间，瓦格纳演奏他的被改编成管弦乐的《梦幻》，来作为对女主人生日的献礼2k14空接。那时洪荒之三华，他与家境非常殷实富足的丝绸商人奥托·维森东克的妻子玛蒂尔德坠入爱河处于热恋中。《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就是两人的自传体乐剧。瓦格纳曾自黑：“这部歌剧充满了最强烈的生命力，而我情愿把自己裹在结局飘扬的黑旗中死去。”对不，时间能淡忘最痛苦的，也能让人凤凰涅槃重生。不管怎样，具有强力意志的瓦格纳也有温情的一面，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遇到正确的人的话题了。
瓦格纳在这么一段最美好的对生活充满憧憬的日子里，创作出《齐格弗里德牧歌》不是偶然的。一直孤独寂寞，膝下无子，到现在，他身边突然有了那么多人（还包括汉斯·冯·彪罗的两个女儿），他除了作曲、读书、写作，也喜欢穿越瑞士的漫游与郊游，尤其是登山。他攀登的是当时受到热棒的卢塞恩南部的皮拉图斯山，那儿有多处山峰，适合观景思考人生哲理。瓦格纳的同时代英国登山家乔治·马洛里被问为何想要攀登珠穆朗玛峰时，随口回应的一句“因为山就在那里”（becauseit'sthere）直到现在都是登山运动者的圣经。
先来看看《齐格弗里德牧歌》的标题。齐格弗里德（Siegfried）是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第三代英雄名称。他倚诺顿剑屠大蛇穿肠草，通晓鸟语，有着入火海唤醒沉睡的冰美人布伦希尔德的勇敢。中世纪吟游诗人除了为世界奉献了很多较短的诗歌外，还诞生了一些真正伟大的诗人，章丽厚他们在大型诗篇的写作上也取得了成功。最著名的《尼伯龙根之歌》，其作者或作者们是未知的。但它流传至今赵雪飞，仍然是德国最伟大的民间史诗。瓦格纳就从中受到启发，他天马行空的思维中充满诸神的元素，根据《尼白龙根之歌》和北欧《沃尔松格传说》改写，历时26载披阅，增删无数。《尼伯龙根的指环》是被当做一个合乎时宜的寓言来说的，瓦格纳探讨了19世纪德国社会中的权力、贪婪、荣誉、勇气和种族等主题。
▲ 汉斯·克纳佩兹布什/维也纳爱乐/1963
在《齐格弗里德牧歌》当中， 长线条音乐无休止地涌来，声部也一个个添加进来，虽有瓦格纳音乐神秘不可测的气息，却见简朴归真。那轻微的颤音像是湖水在微漾，《齐格弗里德》中的元素倒影在其中：在溪水的映照下，我看见树木，野兽的倒影，太阳与云朵……似乎看到帅气的齐格弗里德独自在山野间逛荡，他挥舞着铸剑，与熊为伴，与小鸟交谈。聪明的小家伙啥都懂，自己怎么会有那么丑陋的侏儒父亲呢？肯定是不知用什么手段把自己从母亲怀里夺来的。音乐此时变得充满悬念，齐格弗里德怀着对自己身世的追寻问侏儒族铁匠迷魅：
春天时分兴汉龙腾，小鸟快乐地歌唱屠夫阿川。
我曾经问过你，当时你说，他们彼此相爱，
它们共筑爱巢，孕育爱情结晶品，雏鸟振翅，初学飞翔。
小鹿出双入对，森林中的狐狸与狼也是如此。
我也曾见过父母亲照顾他们的孩子，
我从未曾从母亲怀里，夺走幼小的动物。
我叫她妈妈的人到底在哪里？
音乐的主题动机几乎脱胎于乐剧《齐格弗里德》。开篇第一主题便直接抛出瓦格纳的心头爱，取自《齐格弗里德》第三幕最美的一段“纯净的爱情动机”。齐格弗里德勇往直前穿过环绕岩石的火焰拯救布伦希尔德。布伦希尔德被唤醒后，讲出遥远的前尘往事，爱情在两人之间荡漾。她对齐格弗里德唱出：“从以前到现在，渴望着你带给我幸福。齐格弗里德，荣耀的英雄！世界的瑰宝！欢笑的英雄！大地的命脉！……当微笑从我的眼中直达你的双眼时，你将找到快乐。”重温2011年大都会歌剧院版的《齐格弗里德》乐剧再回首这段牧歌，真的产生不一样的感动。难怪科西玛热泪盈眶，那是围绕布伦希尔德的火焰红狼牙鰕虎鱼，在齐格弗里德的胸膛熊熊燃烧，正是两人爱情的象征医冠萌兽。另有主题也从乐剧中来，比如加入了长笛吹出的主题，是《女武神》终场时布伦希尔德被贬为凡人后在山顶熟睡的“睡眠动机”和《齐格弗里德》前奏曲的“沉思动机”。这组成的声音无论是织体还是相思何其复杂啊，神态各异的旋律经过瓦格纳鬼斧神工的脑袋掺和，试想个中滋味？凡俗的我们很难理解，布伦希尔德实际上是齐格弗里德的姑姑，两人怎么就往爱情里去了呢？只能这样想，瓦格纳思想是超越世俗的，诸神的境界大概不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的。瓦格纳借布伦希尔德的话解释，两人之间是必定相遇的：你我是一体。
音乐插入德语摇篮曲《睡吧，孩子，睡吧》，最初被瓦格纳用在那首献给柯西玛的四重奏中。不难想像，瓦格纳无疑是欣欣然地沉浸在老来得子的喜悦中。德奥的摇篮曲都是美不可言的，大家一定会想到勃拉姆斯的《摇篮曲》，瓦格纳也一定会被早两年勃拉姆斯创作的《摇篮曲》所感染，因为醇美温馨的曲子是全人类的摇篮曲啊！所以，他悄悄地用了德国民间摇篮曲来装饰自己的曲子。在“爱情——摇篮曲——爱情”的乐思架构下，《齐格弗里德牧歌》脉络清晰，绝不是一部简单的纯音乐作品。深思熟虑的瓦格纳在整体艺术观的安排下，他的牧歌也布满戏剧情节，音乐也像一出戏，里里外外皆是情大戏法。
科西玛当然能感悟《齐格弗里德牧歌》，因为牧歌隐藏着两人的秘密，爱情缠缠绵绵绕天涯，无论两人经历了怎样的过往。多年后，意大利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指挥此曲，为此感叹：当那天清晨科西玛在乐曲声中醒来时，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此后，瓦格纳都会在私人场合为科西玛演奏这首田园牧歌，但并未出版。后来，由于经济一度困顿，1878年2月瓦格纳将这份生日礼物编成管弦乐版，改名为《齐格弗里德牧歌》卖给出版商。由此，这份牧歌也就成了深受世人喜爱的礼物。
齐格弗里德是瓦格纳心目中理想的人，是超越时代的，他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即使从社会道德角度看，他是有缺点的。难道瓦格纳会将自己想象成是齐格弗里德？将科西玛想象成布伦希尔德？因为拯救一切的是自我牺牲的布伦希尔德。从今天看，瓦格纳的选择是对的，因为科西玛以强力拯救了举步维艰的拜罗伊特，使其成为今天瓦格纳音乐爱好者的朝圣地。但物极必反陈绮明，据说她阴暗而控制一切的内心使拜罗伊特一度熔伟大的音乐、腐朽的观念和恶毒的家庭关系为一炉。人类“共生”就是那么一种自私的感情，我们为自己熟悉的人而活着。曾经，瓦格纳担心他的儿子齐格弗里德被娇惯成“耽于幻想的人和愚侏病患者”，担心儿子会像他的艺术资助人——路德维希二世那样。真奇怪，瓦格纳竟然会以这样轻蔑和负面的言语评价那个如此爱他的人。
▲ 瓦格纳歌剧《齐格弗里德》
（西蒙·拉特尔/维也纳国家歌剧院/2015）
关于“齐格弗里德”这个名字，后来还有故事。20世纪二战中有著名的防线之谜，一条是号称“铜墙铁壁”的法国马其诺防线被德军轻而易举地迅速攻陷；另一条是希特勒利用了瓦格纳的象征主义来培育优越的德国种族的观念，在西线战场建立过一条齐格弗里德防线。这条“西部壁垒”防线在德国侵犯捷克，进攻波兰、挪威期间发挥了作用，英法联军对之连续数月重炮轰击，竟然无法前进一步。
两性之间的关系是文学、音乐、艺术的永恒主题。有哪句话可以概括两性之间的关系？我想用一百年前的1915年春天，在德国哥廷根，智慧而独立的莎乐美跟精神分析学说灵魂人物弗洛伊德在信中说的一句来阐释：“以此种方式来实现世界上两性的利益：男人战斗，女人致谢”。听《齐格弗里德牧歌》，不经意地竟增添了对两性关系深层次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