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晓红蓝色衬衣（五）-闲来
霍晓红
正文开始之前先说几句：
其实原计划是写完之后再一次性放出，但今天看到我喜欢的青年作家李静睿破天荒地更新了她作为黄轩迷妹而写的小说《黄房子（1-3）》，莫名受到鼓舞，因此决定更新。这一章其实放在情人节最合适，可惜错过了时机。不过时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过年放假，原本有大把的计划，要刷剧，要看文，要学日语，要更小说，到头来什么都没做好。希望大家以我为鉴，珍重假期。
以下是正文
“喂？”
“喂。信我收到了。”
“……哦。”
“先不说其他的，我觉得你说的很多事情都有明显的错误，你对我也有很大的误解。所以我一定要先纠正过来。”
“噢。”
“首先，我们理工男虽然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但我脑子里也不全是潜艇坦克战斗机和魔兽星际CS。我脑子里可能还有氢气还原氧化铜实验、光的折射，或者还有唐家三少和海因莱因。”
“你什么时候看过科幻小说？”
“你管我什么时候看的。第二，我没有觉得补语文有什么丢脸的，我只是很烦补课。明明可以玩儿的时间，硬被拿来听你叨叨一堆根本没有列在高考大纲里的东西，你试试在高三的周末听胖子讲物理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我讲的虽然没有列在高考大纲里，但有助于你提升语感，以及为写作文积累素材。”
“你不要反驳我。第三，我那天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绝对没有一米远。也就30公分吧……撑死40公分。”
“这我能怎么说，我又没有用尺子量过。”
“你量过也没有。第四，我的反应不是我当时那个……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恶，最多是惊讶，绝对没有嫌恶。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那天只是被吓到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不是被你吓到——好了这个先略过。第五，我给你还书那次确实是想道歉来着，不过最后有点不好意思，没说出口。”
“你可以现在说。”
“……有机会当面说吧。那个，‘雪落下来了’有什么特殊含义？”
“现在还不到向你解释的时候。”
“……还有，我阅读理解能力到底能有多差？你凭什么这么鄙视我？”
“你高考语文多少分来着？”
“分数又不能代表一切。再说，我及格了！”
“好了不起哦。”
“反正我看懂了。”
“喔。”
“就这些。”
余戈的电话挂得非常急促，沈明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嘟嘟”声在耳边响了很久他才迟钝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他此时站在宿舍顶楼，另外三个背书或者打电话的男生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里，没有人互相干扰。夕阳的余晖正在一点点消散，脚下斑驳的黑色柏油像噩梦里缠绕不清的背景，在光线暗淡下去的过程里，透出即将融入黑夜的危险气息。
同宿舍的东北大汉上来收自己晾的衣服，看到沈明畴就打了个招呼：“电话打完了？女朋友啊？”
沈明畴僵硬地微笑了一下。“不是。”
东北大汉下楼去了，没有再问什么。
呆立了两分钟后正准备下楼，手机却再度响了起来。沈明畴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接通之后有两秒钟的沉默，电话那头才出声：“喂。”
“还有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学校地址的？”
“知道你学校名字，查个地址很容易吧？只要确认你的年级和专业确实在这个校区就好了。”
“你就不怕信寄掉了？邮局这么不靠谱。”
“要是真寄丢了，那就是天意了。”
“哦。”
电话再度突兀地挂断，这一次沈明畴多少有点哭笑不得。他略想了想，准备给对方回拨过去，但余戈的第三通电话抢在他之前打过来了。这一次的间隔，比第一通电话和第二通电话之间短了许多。
沈明畴的脸色终于看上去愉悦了许多。他的嘴角甚至有意无意地带起了一点笑容。
按下接通键后，他没有说话，电话那头同样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沈明畴要怀疑这个电话是余戈手滑误拨过来的时候，那一头终于出声了：“沈明畴。”
“嗯。我在听。”
“我也喜欢你。”
天边最后一点余晖也已经消失殆尽，暮色四合，远处火柴盒般矗立的宿舍楼和教学楼与蓝灰色的天幕互相吞没。灯光开始是零星的，后来大部分窗口都亮了起来，楼下的路灯也撑开杂沓不一的昏黄与奶白色光晕。听不真切的校园广播里隐隐传来“再见”，甜腻的女声仿佛棉花糖的味道。时值二月末，室外的气温仍然让长时间暴露在外的皮肤感到寒冷堆砌出的僵硬。
沈明畴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感到在自己心脏鼓动的作用下，血流舒畅，体温上升。他喉头涌动着千言万语，却全部发不出声音来。直到沉默的时间长到双方都觉得有一丝滑稽，他才终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