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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晓红莫非我们在一个假世界和假理论指导下过着假人生-另一个青海

霍晓红静 心
/
长 读

毛雄鹰(张正)的短篇小说集《假山海经》是张正在十年间积累完成的作品,经历了反复的打磨和修改,最终成书。
本文是张畯先生初读《假山海经》的读书笔记。
莫非我们在一个假世界
和假理论指导下
过着假人生
——初读张正(毛雄鹰)小说集《假山海经》
/ 张 畯
【八仙树经】
01《龙爪》
按照《修仙练道爱好者指南》中“普通人如何变成一条龙”提供的药方,年近三十的文博按照以下步骤:
1.龙王庙香灰一把;
2.凤凰山黄土一把;
3.麒麟河水一大杯;
4.把1、2放入3,每日酉时喝一杯,饮用时心中默念“我是龙的传人”;
5.服药后在房屋西北角静思一个时辰。
持续服用三个月后,他的双手真的变成了龙的爪子!
你们不都是“龙的传人”吗?你们不都是无神论者吗?原来你们是叶公好龙!
文博因此丢了工作,他开始从这本书的来源搜索,找到一个“反自办”(反邪教协会和自行修仙练道爱好者管理办公室),以及《解放以后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私自修炼成精管理暂行条例》……顺藤摸瓜,他找到了“反自办”。
这个“反自办”的女负责人(于主任)是一个藏得更深的私自修炼成精者,于主任的修炼层级已经到了对自己卸胳膊、卸腿、卸脑袋无所不能的地步,她的理论是“恶尽善来”,这让文博豁然开朗,并体会出世上只有三种人:作恶成善的修行者、一味行善的迷途者和啥也不知道的糊涂蛋!
这个归类似乎具有强大的解释力,人人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02《江疑》
江疑是一个人。
“我”和江疑因狭路偶遇而相识,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老头不断脱下裤子露出白屁股蹲下又反复站起来提起裤子的一幕。
不厌其烦地,像是程序员不小心设计和启动了一个死循环程序,让“老头的白屁股”进行艰苦卓绝锲而不舍机械重复无意义循环地蹲下又起来起来又蹲下,他像是对自己的一个动作不断地复制粘贴粘贴再粘贴,这种机械式的复制精准到挑不出一丝瑕疵,没有一丝情感,也看不出一点点意义,他执着得像西西弗斯,像《老人与海》中执拗的老渔夫……这位白屁股的老头面对的也是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吗?他最终捕获到它了吗?……
简单重复竟有如此深刻的碾压式力量!
生活就是一个刻板而重复的过程吗?体制和单位就是安装了无数个循环程序的电脑吗?一旦步入每个人的头脑和肉体被植入这样一个芯片一套程序,他们所做的也只是暴露了屁股或者暂时遮住羞……重复得没有意义重复得如此苍白重复得令人绝望就越显露出了生活的真相和在这个机械复制时代生活的乏味。
想问一下作者的是,这个机械重复的动作,最后停下来了没有?你和江疑谁看到了最后?还是你们三个一直没离开现场?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03《进化丸》
以正经而荒谬的方式将无厘头的进化论和发展极限论的底裤彻底扒下,将食人族的鲁迅版“进化”到张正版。
狂热的进化大跃进中,居委会余主任(怎么又是yu主任?她无处不在啊)为了使辖区群众在进化的伟大事业伟大工程中不落后腿,不惜推广“进化丸”让人们快速进化到更高层次的新时代,学校在组织“进化运动会”,社区在组织“进化成果展示会”……我们看到了《1984》的影子和分分秒秒身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活态现实……这是每个人都被席卷入疯狂服用“进化丸”的时代。
作为一个小学生,“我”听不懂老师讲的普通话和那些“进化语文”“进化数学”课程,也因为没有白衬衣不能参加“进化运动会”。“我”与这个世界隔着的不仅是青海话和普通话之间难以交流的障碍,还有一道无形的厚墙,幸亏有这堵墙,保证了“我”是这个“进化时代”唯一的局外人、清醒者,唯一没有被蒙蔽住目光和心灵的完人,并成为从头至尾的观察员。
“我”父亲的工作是每天找出报纸上领导名字背面“意思不好”的字,并且把它挪掉,这和奥威尔《1984》中在“真理部”消除文字从而达到篡改历史的温斯顿的角色别无二致,我们应该对他表示谴责还是同情……
在全民被动员到“进化运动”的氛围下,“我”的父母担心思想上落后影响孩子,也加入到争取“进化丸”、参加“进化成果展示会”中去。不甘落后的父亲在居委会余主任打了鸡血的撺掇下,展示了初级进化能力——肉缝吐刀片。表演中父亲饮下一堆刀片,然后身上崩出来无数刀片,整个人被切成一堆碎肉为展示会献祭……
守了寡的母亲得到居委会“照顾”,安排打扫会议室。但是母亲最后决定不干了,因为会议室到处都是人体的各个零部件,腿啊、肠子啊、胳膊啊、血啊,永远也收拾不干净……而居委会余主任说这是“进化”后被淘汰掉的废物,还批评母亲觉悟不高。而母亲则在服用了从市场上老张那儿卖的假进化丸后,进化得渐渐透明,并最终消失在空气中不见了。
居委会余主任可能吃进化丸吃得太多了,倒悬在空中飘着,只好腰间绑一根绳子被“西装男”拽住走路,生怕像气球一样随时会飘走。
街头巷尾到处是“进化成果展示会”,在“我”这个小学生的眼中,那些完全被洗脑控脑的狂热者进行的是“自己吃掉自己”等超能力的身体展示,离奇的、反生物规律的、反人类的、自杀式的表演,他们不但不以身边的一切感到恐怖,引起反思,反而以加入这个“主流”阵容为最高荣誉,病态的思想和病态的身体一样泛滥成灾,整个社会思想被裹挟到“进化论”中像失控的疯牛一般横冲直撞,就连街头的牛皮藓也是“祖传进化丸”“专治各种不进化”,地摊上是《农民工进化指南》《一起来跳进化广场舞》《怎样撰写进化会领导讲话》……报纸头条是《宫廷秘方——猛虎进化丸!》……“进化”成为这个社会最正确的、最高的、唯一的——政治。
失去双亲的“我”被热心的余主任收留。
在余主任主持的一场进化成果展示会上,继割肾表演后,人体变粉丝表演失败,坐在主席台上的局长怒不可遏,要撤了居委会余主任的职,余主任情急之下,一口咬出了局长的肠子,在众人和警察的救援之下,司机抢回了余主任的肠子。我不知出于报复还是报答,冲上去咬了“西装男”一口,西装男松开了绳子,余主任像气球一样飘向空中,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
深夜,“我”漫无目的地顺着墙根游荡,身边是各种各样吃了“进化丸”而变得畸形的人,还有人吃人的场景(一个老头在饭馆旁抱着一颗孩子的头在啃,一个满脸只有一张嘴的转身就吃掉了自己的兄弟,有一个四肢着地向我爬过来)……我迅速逃离此地,跑到远离人群的山上去——
吃人!食人的民族!鲁迅的时代不早就过去了吗,鲁迅从字缝里看到的四千年“吃人”的历史。《狂人日记》全文约4700字。其中24处提到“吃人”,5处提到“吃我”。今天,课本中的鲁迅被删掉了,可是“食人族”并没有灭绝。当初鲁迅是从字缝里看见的,而在《进化丸》里却是个现实的场景:人食己、人相斫、人相食。这不是1960年因为饥饿而人相食,而是集体无意识的食人成瘾,一场铁打的从未中断的食人长街宴席。
“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鲁迅)
如果说在鲁迅那里,食人族还有点顾忌,有点犹豫的话,在《进化丸》里已经没有丝毫羞耻之心,没有那么多遮遮掩掩拐弯抹角。而是毫不迟疑、直截了当、斩钉截铁,自己吃掉自己或被人吃掉,如此坚定的原因是,食人族比鲁迅从字缝里看到的更“进化”了,它们吃了“进化丸”,这让他们瞬间突破了重重的思想顾虑,扔掉了沉重的思想包袱,思路决定出路,由此“人吃人”变得更加普世、更加体制化和固化、方式更加“文明”和“优雅”。
食人者与被食者之间甚至不会有那么多见血见刀的残忍,他们中间被社会化大生产的食人链所掩盖,就像你想吃肉了去超市买一块即可,不需要去亲手杀死奉献出这块肉的动物,流水线养殖和集中配送隐藏了杀手,曾经沾满鲜血的食肉者的双手早已洗得干干净净还喷上了品味不低的香水踏进社会精英的阵营,周遭再也不见血迹干干净净真好看。
可抱着孩子的头在啃的那个老人是谁呢?是“红黄蓝”的那些爷爷?是大学校园的“长江学者”?是生龙活虎进去、死气沉沉出来的校园?是一切无法落实到个人的匿名者……“救救孩子”的呐喊一直在黑屋里回荡着回声绵延不绝。
服用“进化丸”后能够自己吃掉自己的人是谁呢?
整张脸上长着一张嘴,转身就吃掉自己兄弟的人是谁呢?
物理性的、可见性的人吃人早已进化到、转型为经济领域的普遍“收割”,制度层面的顶层设计……
或许人们对这样的追问早就麻木了——“从来如此,便对吗?”(鲁迅)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04《拼音妖》
这个《拼音妖》有一种能魇住人的魔力,看着都是拼音,可是一个都念不出来,你不懂它遵循的是一套什么样的拼读规则,甚至不是人类的规则,人类的各个发音部位也无法将它念出来,没准外星人用的就是这套拼音(此处需要脑洞自补,哈哈)……
不使人读,是伪拼音,就像伪经书一样,比徐冰的《天书》更像天书,是打乱重组的拼音活字,重组的水平之高,全是“反规则”的,细读下来,终于发现两处是正规拼音——a和ye,是不小心遗漏的,还是故意为之露出破绽?
我开始怀疑上小学学的那一套拼音是假拼音!可是我现在用那套全拼还能输出对应的真汉字来,假拼音怎么能输出真汉字来呢?那拼音妖的这些拼音是真的还是假的,假的为什么能与真汉字放在一起对话,还躲过汉语拼音管理委员会的审查印进了这本叫作《假山海经》放在手里沉甸甸的真书里面呢?哎呀,这儿有点乱,需要从头理一下……
暗想,作者是通过怎样的一套生成机制,生成这些少有闪失的、“不正确”的拼音段落的?
我们被正确的拼音规则规训得不认识这些代表另一套秩序或者新秩序的拼音了,是此山外的另一座山,此界外的另一界。它们是故意捣乱来的?!与正常思维拧着走,非要自我立法,反对权威,拧出一套新的拼读规则来,一本正经,一行行,一段段,煞有介事地“说”着什么,与汉字一问一答,像模像样,但你就是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倍受折磨而又无可奈何。
“我”和“拼音妖”之间的这番对答,在拼音妖形体既在场、声音又缺席的悖论中持续进行。你从“我”这一方的谈话中,能猜测到“拼音妖”的一丝半点谈话内容来吗?估计只有说出这些拼音的“妖”才知道!
没料到的是,这场对话最后引起我对小时候一头腿部残疾的小黑猪的回忆,那头小黑猪在一场误会的小孩追逐的游戏中,跑出游戏的区域;而在垃圾堆上,残疾的小黑猪再次被大白猪排挤到一边去……
拼音妖,残疾猪;还是拼音猪,残疾妖?黑与白是肤色,还会不会是种族、文化,或者其他的什么?被边缘化的小黑猪,想到了什么?
拼音妖呢?
05《精神病人》
一本旧相册引起的关于照片、关于死去的与活着的、关于生命、关于时间、关于家具、关于肉体的被搅动的意识流……
(好像比罗兰巴特、桑塔格等等摄影界奉为牛人的思考更为深刻。)
当“他”跟“我”说完这些后,我让他到一个没有左右分别、派系党争之折磨,远离一切有相的地方来,进入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圆融之境。
而当他伸出手指,两手相触的时候,才得知“他”在镜子外面,“我”在镜子里面,“我”是“他”的镜像,那么“他”应该活在现实中,而作为镜像的“我”又怎么会写下这些文字呢?
谁才是“精神病人”呢?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06《趾踵》
这小说写得!穿越无极限呐!
“趾踵”本来是指脚,这里是个长着奇特脚趾的非人类,或者长得像人的非人,就当他是魔吧,这魔有点小法术,能在水里打洞。
前面几篇老有“高元”出现,还有“高不元”。这个高元是作者现实中西宁的朋友。搞文字的,没有什么特权可用,把自己的朋友写进小说里,就当作者以权谋私吧,也就不再深究。
可这篇《趾踵》,人魔杂处、现实和虚构互相穿插,故意混肴现实和小说的界限,不但高元又被扯进来了,作者觉得似乎还不够过瘾,直接拉了一支亲友团队伍进来,这不,罗洪也出场了!罗洪媳妇出来也走了两步。越来越有意思了,罗洪我们可是十多年的朋友了,他曾支援西藏铁路,也不曾中断诗歌与书法创作,而这个趾踵谎称是罗洪的远房亲戚,找他来要字,被罗洪拒绝了……
而高元,大家到处找的高元哪里去了……在趾踵的带领下,来到湟水河边。趾踵在河面上掏出一个水洞,带着作者下到河水里去,看见高元在水下的洞里面做声音实验艺术,发出各种含混不清的声音来……
高元仅仅是在做实验艺术吗?他学会了趾踵的法术,将流体的水像挖土一样,凿空了一个洞出来。我想到了张骞凿空西域,想到了刘亮程那个在村庄地下用坎土曼日夜不息凿洞的男人……
趾踵能从空气中掏出一个洞来,通往其他不可见的维度吗?
【鱼台场经】
07《杨成满园》
恍恍惚惚的文字,梦境一样,心理描写的典型文本……
一个亲戚被一口水潭平静地吞没了,周围的同行者都没有发觉,任其消失,继而很快被遗忘。这回不是人相食,而是“地吃人”,这不会是个简单的场景描述,也不止冷漠的现实这么浅显的层面……
因为工作关系,常会看到行业内一些岗位上突发疾病死亡的案例,卑微的生命消失之快,就像往茶杯倒开水飘出的一缕蒸汽,倏忽之间已无踪影,同事甚至来不及怀念就已经被遗忘……
一个兜里只有50块钱穷得只能吃方便面的卖黄碟的小贩,在大年三十去找朋友借钱的路上,选择了翻下麒麟河的栏杆轻生……
而在他死了自后,却有着比活人更清晰的记忆,回顾了与那只充气娃娃之间的经历以及他们冰冷的“孩子”……他感觉这不是真正的死,没有死的死,死得不彻底的死。他需要再来一次真正的死,人死后变成鬼,鬼死后就变成聻(ni)的死……
08《九天玄女娘娘》
据毛主席他老人家讲,当年陕甘宁边区还有许多神汉和巫婆。看来西宁也不例外。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09《精精》
被黄、赭、红、绿、深绿、灰六种颜色刷出的句子,意思之间的重重嵌套、勾连、补充、立体、复杂……
在常规的思维看来:这是对流畅的阅读习惯的绊脚石和扫堂腿,是大胆的句构实验,是对读者的故意藐视和冒犯……
其实,《精精》真正还原了思维的原初运思过程和潜意识的正常流动形态,人的思维就是这样不断地溜号、分叉、拐弯、一环套一环就像永远也开启不完的俄罗斯套娃。
被一个兴趣点引出去许久猛然想起然后又绕回来,不断地信马由缰地游离,又不断地被缰绳拽回来,这才是一种正常思维的运行和语言表达过程的自然痕迹。
反过来看我们用得非常顺溜的那一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主谓宾句子构成毫不含糊没有歧义的表述,只是一种被一把剪刀反复修剪之后,简化后的理想模型,就像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分叉的枝叶和富有质感的树皮以及树皮上的虫洞粘液等等都被省略掉了,思维的丰富过程没有了,干瘪得像整齐排列在岸边晒干的鱼,就像只有一层的俄罗斯套娃……
精精是一个在妖、马、人、鱼之间变得不够彻底的——妖怪,它经过一个“负极月”(妖怪的时间单位)就可以变成另一个样子,因此精精可以在人、鱼、牛三种动物的身体中感受水、感受那种它暂时居住的身体的动物所能感受到的东西,钻来钻去、来回切换,也在三种动物的思维里面展开一经触发就无法停止刨根问底追根溯源问到最后再也不能问下去和思下去的思维。
精精在多个肉身主体之间思考这么复杂的甚至重大哲学问题终极问题之后,也仅仅才花了一个“负极月”,也就是人类的一秒!
10《窥寙(yǔ)》
又是一头以人为“主食”的怪兽,它离开群族,生活在环境幽雅的大学校园里。
孤僻的窥寙专吃乡下人和知识分子。
正在校园散步的高老师被悄无声息地感觉像进入极乐世界一样在喜乐和平静的心境中地被窥寙吃进了肚子。
窥寙打算去教学楼吃几个肉嫩多汁的同学,可不知什么无形的能量将它引进一间摆满器皿的实验室,窥寙将自身分解为30个小窥寙,一个个像听从了某种统一的指挥,钻进了像母亲子宫一般的装着药水的器皿。
小窥寙可能不是怪兽,而是水,窥寙浸入器皿的药水只不过是水回到了水……
可是被窥寙吃掉的高老师呢?……他也是一滴水吗?水回到了水中?……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11《猾褢(huái)搬山》
猾褢,《山海经》南山经中的怪兽。
“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见则县有大繇。”
这个猾褢把南次三山搬到了南次山的左边。
实习记者谢德元对猾褢的一个采访,这个在天地初创时就已经诞生,经历了大洪水,并与愚公有过交集的猾褢,成天不吃不喝搬山玩。
她在受访中也谈到了“存在”“道”“符号”这样一些哲学问题,也谈到了它所经历的嬴政、广岛原子弹、太平天国、文革农场……并比较了一下所尝到的清兵和农场上饿死的人味道的区别。当然,她表示在改革开放之后政策好了,也没必要再“吃人了”……
又是“吃人”!而且时间跨度这么长!
而《山海经》中的南次三山一直在那,并没有被搬动。那么,这个猾褢,这场采访也不曾发生过,猾褢并未搬过什么山,也没吃过什么人,创世以来的一切又归于乌有。
一切真的不曾发生过?还是遗忘得太快?
12《因因乎》
因因乎,来自南极。
有人说,他70年代就在“三角花园”那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了。
见他在垃圾桶里捡吃的,“我”有时给他带点袋装食品,后来又送他一条毛毯。
可因因乎钻进毛毯里面不出来了,任凭我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出来。没办法,我只好爬进去拽他出来。他一直在往毛毯的深处躲,我一直追,毛毯深得好像可以抵达世界的尽头,可就是追不上也抓不住他。
终于,我从毛毯的另一头爬出来了,而因因乎却不见了!
又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
毛毯的深度又意指什么呢?避世的心态?可以逃离世界的他方?人心的深度?……
【南番仓经】
13《慢》
问题是无逻辑的逻辑的、跳跃式地缓慢的,词也是在漫无目的地漂移中找寻到它的目的的,就像一些不同口径的管子,无法对接在一起,却因此而彼此敞开两端,完全开放或者对撞……
比如“疯针”、“酥到铁”、“短药”、“我水”、“‘真好’真好”……字和字之间撞击得叮铃哐啷吱吱嘎嘎。
这不是句子,不是文章,而是文字的编钟奏出的打击乐。
这不是词语,也不是语文老师平庸的课堂,而是一张张拉满了的弓,铁砂石一触即发,流弹漫天,专治语文老师各种脑洞不通疑难杂症。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14《魇妖》
描写之细密、深入,是那种钻进了骨头缝还要掘地三尺的强度,钻进了血管还要在血液中漂流的体温和触感。
魇妖不是妖,是每个人的另一个自己。
白天,人醒来时,身心由自己掌握,魇妖被魇住了;夜间,人睡着之后,人被魇住了,魇妖则苏醒过来负责接管支配这具肉身。仿佛皮囊内外的“我”是同一个“我”的两个副本。
昼夜往复,阿科长与妖井然有序地负责看管这具阿科长肉体生命不息,这副皮囊是他们共同的家园,就像语言是存在的家园。
偶尔,两者时序错乱,角色错位,才发觉对方在自己“缺席”时成为了新的主人。
然而,阿科长跟吃掉一个薯片一样,毫不犹豫地吃掉了一片魇妖,就好像吃掉了另一个不好的自己,一个拙劣的副本。
这个阿科长,莫非他也是“食人族”的后裔!
15《土蝼之死》
“土蝼食人,四角似羊”。
土蝼是食人族的祖宗吗?!怎么不见食人族将它当作圣人或图腾供奉起来,顶礼膜拜,就像玉皇大帝、孔圣人、仁波切或各路神仙。
土蝼在一个破旧的平房里,从背后吃掉了一个老土的不懂得与时俱进的穿着中山装的人。
土蝼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没准它是从哪个马列学院毕业的。
这个人好吃难消化,土蝼全身作出不适的生理反应,并且嘴巴里开始冒出一堆在那场汉字简化运动中被抛弃的笔画繁多几乎没人能够读得出来现代汉语词典中估计也找不到的繁体难检字,这些字像一把把刺刀从内部杀将出来扎得它心惊肉跳、肝胆俱裂、以头抢地尔!
土蝼死了。
土蝼吃下去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童年就生活在这里后来在拆迁运动中随父亲搬离的小男孩临别前用粉笔在墙上画下的自己瘦小的形象——一幅粉笔画,被土蝼当作人给吃了!
现在我们就不难理解,土蝼的嘴里为什么会冒出一堆繁体字,那支粉笔对自己“一生”所写下的繁体汉字的记忆吧!那些记忆信息像DNA一样“石化”进了这幅粉笔画里面,在另一个生命(土蝼)里面复苏了,发声了。而这些被简化运动抛弃掉的古汉字,竟然具有杀死吃掉它、毁灭它的土蝼的能量。
是不是可以用等式换算出,杀死古汉字者必将被苏醒的古汉字所杀死?!
16《恝(jiá)》
灵恝:炎帝之孙。天生异象,长有人的头,蛇的身子,从小就有神力,能沿着天梯自由来去天上和人间。
华胥氏:伏羲、女娲的母亲。
此文中,华胥氏踩雷神脚印,有感而受孕,生灵恝。想想圣母玛利亚也是感孕而生耶稣。
如同耶稣诞生,吸引了牧人和东方三博士来朝拜一样;灵恝降生的那一刻,天地间也出现了一些异象和许多难以解释的离奇之事,有人称之为梦。
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最大的困扰是灵恝他爹是谁——亦即那个大脚印是谁踩下的?这是个谜?就像我们追问最早的那枚鸡蛋一样,永远都没有答案。
17《镜罾(zeng)》
镜,镜子;罾,罗网。
两面相对而立的镜子,在人类消失殆尽之后,突然明白自己掉进了对方的罗网中永世不得解脱。这是物理层面的。
在意识层面,这面镜子的“想”也搞不清是对方镜子的“想”的镜像还是对同一个作为源点的“想”的无限无性繁殖。
总之,在物理和意识层面这两面镜子都成为对方的宰制者和囚徒,既无法从对方的宰制中脱离也不能从对方的囚禁中逃生,既无法不作为对方的宰制者也不能放手对对方的囚禁。
它们就这样在无限循环的相互依赖相互伤害的逻辑中把同一逻辑推向没有尽头的深处。
在这个逻辑的深渊里产生了一个小灰点,看看它怎么从这个深渊和隧道或者宇宙的黑洞里爬出来吧,无疑,它往出走就等于往进走往外走就等于往里走往目的地走就等于走向相反的方向,这是一个没有起点的开始和没有终点的结局,它无法走出镜子的正面也无法走出镜子的背面,它在一个到处都是通道的最薄又最厚最浅也最深的道路上无路可走。
如果要像学生解题一样得到最终答案,那小灰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就地解决了自己,让自己消失在对方镜子的镜像的消失的消失中。
这个小灰点并没有杀死自己,它“罾”地一声跳出了将它困于其中的两侧镜面之间,它成了这两面镜子的孩子——镜罾!
镜罾钻进了高元家的镜子里(怎么又是高元?换成罗洪行不行?)捯饬得高元一会糊涂一会迷瞪一会恐惧一会连有个想法都不敢想,高元不知道让他不适的原因是镜罾已经吃掉了他在镜子里的影子——这不是“食人族”的祖师爷,而是“食影族”的干爹。我想起了张家瑞同学在《隐形镇》里面的“创影乌鸦”,它们两可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能够达到最佳的生态平衡,“创影乌鸦”负责收集各种动物的影子,镜罾则负责把影子吃掉。
从此,镜罾开始了它在西宁挨家挨户吃各种人镜中影子的旅程,它吃出了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镜影味道的差异,它吃出了经验,吃出了心得,吃出了水平,吃出了长篇大论。
时光穿梭,镜罾也日渐成长并衰老。直到有一天,它看见一个胖子在镜子面前自杀,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它尝遍了西宁各种人的滋味,但是从没尝过死的滋味。
说起来容易,死起来难啊!各种砍杀打砸撕逼咒语低级的高级的文明的野蛮的赴死方式用尽了,镜罾依然还是求死不得。
灵光一现,它生于两面古老镜子的“想”,也只有回到两面镜子的“想”里面去,才能解铃还须系铃人生于尘土而归于尘土。
镜罾疯狂地跑回去找爸爸妈妈——那两面生出它的古老的镜子,生怕那两面镜子被拆迁队给砸碎了。
好在爸爸妈妈还在,镜罾一层一层走进当初它诞生的地方,甚至比那个地方还要深还要远的地方……
镜罾是幸运的,它毕竟“回去”了。现代人是没有回路可走了,他们是永远的弃儿。
我们从阎连科的《风雅颂》中看到,知识分子有这个意识但也是无法逃回民风淳朴的《诗经》时代,其他的芸芸众生就稀里糊涂随波逐流吧。在这个坚硬的现实里,更多的时候“想”所带来的麻烦让更多的人索性啥也不想……
《镜罾》,是一个关于现实世界与图像世界(或真实世界与镜像),关于食人影(人的替代品),关于出生与入死的故事。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水眼头经】
18《狐狸精》
“我”的爷爷老狐狸精、小学生张振华(这个重名率很高的振华)、刚死不久的诗精布罗茨基、黄门(黄鼠狼精)、长门(长蛇精)、白门(刺猬精)一一出场。
这是一个修炼了500年的狐狸精甘愿变回一只普通狐狸的故事。
为什么呢?
估计是她活了600年早对人间的一切特别是近百年“前所未有之大变局”都失去了兴趣,乃至心生厌倦,有出世归山之心。
《假山海经》中的好几篇以小学生而且是成绩不好受到老师和学生排挤不合群但是很单纯的眼光来认知世界。校园里有单纯,也有世故和邪恶,几乎是社会的缩影。这双纯真的眼光看穿了成人世界的不堪和丛林一般社会的肮脏交易,并且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文字描述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几乎是1:1的两张“地图”。
写的是600年的狐狸精,说的是幡然醒悟的人。
19《氕(pie) 氘(dao)氩(yà)》
氕(pie) 氘(dao):是氢原子,都属于氢元素,是氢元素的同位素。
氩(yà):一种无色、无臭的惰性气体元素。
故事情节跟化学元素没有关系,而是关于贫民窟的社会记忆,关于家庭成分、历史反革命、文革等政治记忆。
看着看着,被一团黑棉花一样的针味鱼吃撑了的“我”那文绉绉的不放过每一句卖弄机会的话这一段,几乎是笑出声来一边颤抖着一边忍不住看完的。
可是看到最后,我笑不出声来了。
看来我前面的判断失误,这又是一个关于“吃人”的故事:当年给江青写过信被批斗死后尸体腐烂无人收尸扔在河沟的垃圾堆里的李军腐化成的一股气体钻进我的身体,之后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救治无效只有流放到垃圾堆所在的荒原上来。
“我”和氕(pie) 氘(dao)氩(yà)还在为究竟是“谁吃了谁”而争执,最后连这争执也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他们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再次回到了那个“我吃人”=“人吃我”=“我吃我”的全等关系的基本公式上来。
阴魂不散的食人族,放之四海几千年不变的秉性……
是在讲化学元素、妖怪的故事或者聊斋志异吗?并没有,在讲人的故事,贵国的故事。
20《走神》
走神,不起眼的小神仙。
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找到专治疑难杂症的江湖骗子“老军医”,针对他双臂的消失用了祝由之术仍然无能为力。
消失,羞愧得摆不上桌面,算不上真正的死、体面的死、有尊严的死。
走神必须自我拯救,抢在肉体消失之前掌握死的主动权,成为死的真正主人。
时间就是死亡,它与时间赛跑,在肉体快速分崩离析之前,它跑向湟水河,纵身一跃……
自杀战胜了他杀,一场生死夺命,一场荣誉之战!
走神,从……手里抢来了自己的死,控制了自己的死,保全了自己的死。
既然不能“我吃人”,与其等着“人吃我”,不如抢先“我吃我”。

X X X X X 插图 / 李连凤
21《“ ”妖》
“ ”妖,所有妖的名字都用完了,或者不需要特指哪一个妖了,“ ”妖就是泛指所有的妖每一个妖,就是约定俗成的魑魅魍魉鬼鬽魂魁魀鬾鬿魃魄魆魇魉魈魋魊……中的任意一个。
“ ”妖是去主语化,匿名化,无名化。
像之前的大多数妖一样,是一个胆小的、低调的、内向的、善良的、忧郁的、离群索居的、爱思考的妖。
它常常沉浸于镜像、味道、视觉、矛盾运动、相对论的思考中去。
一天它袭击了一位老师并且用刀子解剖了他,就是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个叫“我”的外星人和真正的“我”……此处细思极恐!
“ ” 妖是个七窍未开的“混沌”或者连混沌都没有出现之前的什么……,你觉得它是啥就是啥吧,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填空题,用不着担心语文老师做出了课文作者也想不到的“标准答案”的考试扣分的风险。
起码,“ ” 妖也是一个敢于杀人的,甚至实施过程脸不红心不跳像以科学严谨而冷冰冰的态度解剖一只小白鼠一样的——食人族中的无名氏。
22《啰喂妖》
1982年,现在听来也是一个很有历史感的年份了,同样还有收音机里的“每周一歌”和听起来蓬勃向上的以“啰喂”结尾的歌曲。这么健康向上老幼无害的歌声,还被开发出一种意想不到的功能,这也算是现代对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吧。
对庄重的解构,把形而上拉进下半身的一本正经的消解,甚至不必大动干戈不费吹灰之力。
23《泥鞋》
一个八十年代住着雨后院子里全是烂泥巴平房的孩子对二层砖混楼房和里面小媳妇小心翼翼的想象过程,典型的无比真实无比难为情无比胆怯无比矛盾无比动人的黄粱一梦……
八十年代纯朴的沾满泥巴和一点点荷尔蒙的白日梦说破就破了……
那个非常牛逼的巨梦呢?它的厚度介于牛皮与牛皮之间还是蝉翼与蝉翼之间?
终于看完了
断断续续花了一周时间,点点滴滴记下了这些即时的想法碎片。
这部小说的气质是雅痞共生、古今合体的,每一个妖怪每一个历史事件每一次政治运动每一次“我吃人”“人吃我”“我吃我”食人族的民族习性——在每一个时代被不断激活或者说它就从来没死过——都深深地与西宁的当下暗地相通一脉相承,不存在古今之争中西对抗精神分裂症。
从远古时代最深的地方落下来的那粒尘土与西宁站后的那粒灰尘融为一体缓缓落下。
咋看咋像,张正从先秦古籍里请来了那些妖怪大神在西宁所做的一场“艺术家驻留计划”。
西宁是个好地方,长江路127号是个好地方,麒麟河是个好地方, 西宁站后是个好地方……
《假山海经》的名字可以像《故乡的N种死法》一样试着改改,比如——《西宁的N种杀他、他杀和自杀方法》《舌尖上的食人族》《穿过大半个中国到西宁来吃你》《吃人说明书》《进城吃人指南》《让别人说去吧,吃人才是硬道理》《摸着石头吃人》《食人总动员,美国吓尿了》《厉害了,氕氘氩》《要出大事了,猾褢搬山》《镜罾,世界都看傻了》《食人,从来都不是个问题》《吃进化丸,当好公民》《吃吧吃吧,吃人从来不是罪》《白妖黑妖能吃人是好妖》《疯狂狐狸精》《我市惊现龙爪妖》《那些年,我们遇到的妖》……
《假山海经》是近几年我不多的小说阅读中最独特的一本,上一本是柴春芽的《你见过央金的翅膀吗》,《翅膀》的魔幻现实色彩浓到需要不停地稀释。
《假》是我第一次读到张正的文字,文字的细腻、长镜头一样的流动语言、各类大咖级的古代妖兽与当下西宁现实的无缝衔接与嵌套,人神妖兽杂处、时间像手风琴一样时而压缩时而拉长,街头流浪者、居委会主任、局长、小学生、老师、妓女……他们从远古的过去走来又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当下。是比现实更现实的超现实,是精神的自动主义,是生活和思想的笔录……
小学,是作者反复提到的一个词和诸多事件的发生场景,它勾起了我们所有人作为小学生时的经验和记忆。小学是一个与社会隔膜的避难所,也是可以对所有后来人生轨迹作出解释的源头和密码。
思辨能力极强的小说,几乎是每一句表述里面都满载着矛盾论持守中立追随禅宗踩空二元的思辨精神,这真是个“无思辨、不文字、非小说”的小说家。纵贯所有的篇目,从头至尾思辨的对象还是人,人之存在的意义,死亡的必然,对之持续的叩问和坚决的回答。
“透明”,也是作者在许多篇目中都用到的词,它所用来描述的也大多是人的肉体突然变得透明,手可以从身体上穿过去,或者肉体慢慢分解为一些模模糊糊的颗粒,然后消失了——说的还是一种形式的死亡——透明地死亡——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地死亡。
长江路127号、麒麟河……都成为写进西宁履历的文化地标
高元、罗洪、张振华……都成为写进山海经的名人
《假山海经》几乎是为了拍电影而写的脚本,对事物的描述和放弃逻辑和有序的潜意识流动像剥玉米棒子一样一层层展开一波波推进,要把事物的每一个褶皱意识的每一处拐弯和停顿的细枝末节都要当做整个世界用文字的雨露将其滋润得温润饱满没有更温润更饱满。如果有导演能够将《假山海经》拍出来的话镜头拍着拍着会昏昏欲睡会被魇住那是一个有始无终的长镜头可以把塔可夫斯基安哲罗普洛斯……《路边野餐》乃至于一镜到底的《俄罗斯方舟》甩出去几条街,要用胶片拍估计得绕地球缠上几圈……
张畯
2018.5.19于兰州
作者简介
张畯,独立学者、摄影师、视觉艺术研究者。
著有《失重的思想史》(合著)《黄土地的变迁》《自观 我观 他观》《影像的缘域》《十岁那年》 。
论文入编《隐没地》《影子的影子》《显影Ⅱ》《象外之象》《西北偏西》《鹤鸣九皋》等专著,以及香港中文大学《二十一世纪》、第十三届人类学高级论坛、上海当代摄影国际论坛、第一二三届兰州观看当代影像双年展等刊物与学术论坛。
影像作品参加《“行走的像素”实验影像展》(2014),《静音》获第五届济南国际双年展“最佳展览大奖”(2014),《河上》参加西双版纳国际双年展(2016),首届“中国民族影像志”(2016)。策展任建军“中国江河源流域黑白摄影原作展”(上海站 2015)。

|主编:海忆水|点滴纪录青海文化艺术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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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转瞬即逝

我们需要透过一系列的训练来突破关卡,我们需要达到一个不受到过去历史的羁绊的心境,透过这样的心境,进而引导成为一个适合进行前进到战士人,我们需要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战士,我们的目标是遵循着力量进入无限的领域和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