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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 理想主义者毛卫宁,何以把现实主义题材当爱人同志?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四味毒叔的缘分
谭飞:我们其实是自由式的,就没有什么开始,就开始聊就行。
毛卫宁:我看过你们这个节目,每期我都看过,我觉得《锵锵三人行》不能播了,以后我们主要看这个《四味毒叔》吧。
谭飞:谢谢,听着好像不是特吉利,万一这,我们还是比《锵锵三人行》尺度要小,因为我们主要谈影视。
毛卫宁:那是,但你们的问题主要是什么呢?我觉得你们节目的问题是,你们四位主持人。
谭飞:都长得不好看。
毛卫宁:不,都太能说了,如果能力不够,表达能力差一点的嘉宾,是不敢上这个节目的,因为你们四个人表达太强悍了,上你们这个节目会
谭飞:非常怵的感觉。
毛卫宁:对,所以我将来不导戏了,也准备加入这个团队,我们就把《四味毒叔》(变成)《五味杂谈》,说明这个节目好,我是认为非常有意思的。
谭飞:但实际上毛导我觉得我对你是比较熟,因为你是第一个拒绝《四味毒叔》的。在今年上海电视节期间,我是最早给毛导说,我说来我们这做次客,毛导说我不行啊,我被关在这当主席,现在您已经算是可以自由身来聊了,所以今天就畅所欲言。
毛卫宁:是,上海电视节这个确实是,不是说我拒绝,是我不敢去参加这个节目,因为那是在评奖的过程当中,因为一旦咱们聊起来聊嗨了,我就会畅所欲言,从评奖的角度来讲,它是不应该的。作为一个评委会主席,在评奖没有结束之前,如果我谈到很多关于评奖标准,就包括哪怕是我的标准,都会对其他的评委有影响,不公平,对它的舆论导向有影响,所以我那个身份是不太合适来谈,但是对于《四味毒叔》,我是认为非常好,其实我很愿意来上这个节目,因为你们这个谈话节目,就是我刚才讲的这四位主持人,个个都是顶尖的行业专家,所以跟你们谈这些,你们谈的很多问题都会很深入,对这个行业的引导,对一个话题的剖析,都会比一般的人要深刻得多,这跟主持人的阅历经历和素质有关系,所以我认为这个节目,应该是我们这个行业里面,最顶尖的谈话节目。
爱人同志
的上马曲折路
谭飞:谢谢导演,我们回到正题啊,谢谢你的夸奖。两年前我看到您带着王雷跟李小萌,那个时候是《爱人同志》刚杀青。
毛卫宁:对。
谭飞:现在你看倏忽两年,这个《爱人同志》开播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因为这个戏真是好像时间有点长。
毛卫宁:对,现在要说起来,这应该是我这么多年拍的戏里面韩素音,最曲折的一个戏,也是时间最长的一个戏,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这个戏我签合同的时间是2010年。
谭飞:七年前了。
毛卫宁:对,那么我们先谈谈这个戏缘由吧。这个戏的作者都是广州军区战士文工团的编剧,一个是创作室主任唐栋先生,一个是编剧蒲逊老师,蒲逊是中戏戏文系毕业,而且他们俩之间由同志成为爱人,还跟我有点关系,因为是我太太介绍的,所以我们就一直有很好的生活关系,所以当时他们说希望写一个以广东革命为背景的一个电视剧,他们写过很多话剧,所以我很支持。因为我一直认为,广东是最早的中国共产党革命发源地,革命是从广东开始的,我们小的时候看过的《苦斗》,《三家巷》都是写大革命时期的,包括我们60年代的电影《大浪淘沙》等等,它影响了一代人,我觉得这个其实在电视剧里面还算是一个空白,就在2010年之前的五六年,他们就开始去搜集采访,他们最初是想写周文雍和陈铁军,就是《刑场上的婚礼》,我们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电影。
谭飞:上过课本。
毛卫宁:对,所以他们就采访,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发觉和意识到了很多,就是我们从今天的角度,回过头来看,共产党的早期实际上是共产党的青春史,他们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人物和故事,慢慢的就已经脱离了周文雍和陈铁军这个单一故事的影响,后来就发展成以三个女性为主的成长故事,包括通过她们的成长来表现共产党的成长,最初这个本子叫《芳草碧连天》,就是从女性的视角来写。
谭飞:那名字谁改的,最后?
毛卫宁:名字后来是张谦先生改的,后面我们会说到这个,所以我2010年的时候对这个题材就很有兴趣,看了剧本我也很喜欢,这是一个传统题材,这个传统题材我当时认为,它需要有当代的表达,所以我就接手了这个戏,但是它遇到了特别多的困难,为什么最后没有上马,是因为那个时候中国的电视剧市场,正好开始了商业化繁荣的时候,这个大家都了解。突然整个市场变成了我们对观众的要求,对收视的要求,对题材的要求,突然转向了商业大潮。
谭飞:特别商业化。
毛卫宁:特别商业化,所以这东西就越来越受到质疑,那么好多参与的投资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撤了。
谭飞:有点迟疑。
毛卫宁:这个项目就搁在那了,但是我签了这个合同,我认为我需要去做这件事情,但是靠我的能力是做不到,但是我一直希望去做,但是这个市场一直不认可这个题材。所以从2011年之后,筹备了一年多,没有拍成,我就去拍了《战旗》,是一个写抗日的戏,一个抗战戏的用那样一种手法去写,当年也取得了很好的收视率,我又去拍了《十送红军》、《平凡的世界》,甚至《战旗》的第二部《怒火英雄》,五年就这么过去了,我拍了这样一些戏。但是恰恰是《平凡的世界》和《十送红军》的成功以后,市场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轮回以后,大家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一种题材,这样的一种故事,今天仍然是需要的,尤其是我们的年轻观众,他需要去了解这个故事,因为它是写的共产党的年轻时期,王雷和小萌这样一些演员,他们这些人在演这个戏的时候,他们是受到了感染的,他们其实不拍这个戏,他们对这段历史也不了解,就像《平凡的世界》,它是写1975年到1985年这十年的中国变迁,写了我们30年以前的中国的年轻人的状况,但是它突然得到了今天90后00后这些孩子的热衷和喜欢,很多人是看了《平凡的世界》这个电视剧,再回过头去看小说,所以我们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们需要这样的作品来引导年轻观众。同时我们意识到,其实大量的年轻观众,不是说他只喜欢仙侠鬼怪神的东西,他们可能是喜欢这种东西。
时代背景下
的个人命运
谭飞:所以这就是我想问毛导的另一个问题,因为除去它那个革命的外衣,这样的一个剧,跟现代的所谓的主流的观众,它有什么心灵密码嫁接?
毛卫宁:就像我刚才那个说法,我们意识到这样的题材,并不一定没有年轻观众,当然这是《平凡的世界》成功以后我们意识到的,所以我们才又重新上马了,当然包括这个当中有强视公司的进入,也有张谦先生在当中的穿针引线和斡旋。
谭飞:《士兵突击》的那个。
毛卫宁:对,《士兵突击》制片人张谦。这个名字后来就是他改的《爱人同志》,因此我们觉得今天的年轻观众,需要了解他们的父辈年轻的岁月,其实年轻人不管在哪个时代,他们都有一些共性的东西,从哲学上来讲,这个叫异质同构,对吧?因为你的年龄结构在那里,你所感兴趣的东西一定是相同的。王蒙先生曾经说过,革命和爱情永远会是让年轻人心动的东西。所以这个里面我们写的大革命时期,共产党的成立初期,以沈梦苏为首的这批年轻的孩子们,进入了革命大潮,她们受到这样的影响以后,他们重新意识到了他们的爱情,重新的选择了革命的道路和方向,在那个时候我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很真实的,它不是我们虚构出来的东西,首先这个故事这个剧本,我刚才讲的这两位编剧,他们花了很多年去走访了解,包括对黄花岗72烈士他们每一个人的历史,他们都去采访和了解过,这些东西在我们今天看来,在这个片子里面,你会觉得它不是口号式的东西。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都是来自于那个时代,那些年轻人的选择,所以我认为它对今天的年轻人,是有启迪作用的。
谭飞:我的看法是那个什么叫先锋队,那个年代的青春偶像就是这帮人,新余赛维就跟我们现在迷恋某些其实是一样,当年他们也是帅气精英,有文化有抱负有理想。所以说这个戏,你说现在完成度你自我感觉,你觉得说是实现自己的预期值,还说甚至比你预期更好?
毛卫宁:因为这个戏经历了那么多坡坡坎坎,我有些丧失了对这个事情的判断,但是我认为年轻观众会去接受它,甚至会有一些新的,对革命题材有一些新的认识,你比如说,我觉得这是一个传统题材,我当时说过我最初想对传统题材有一种当代表达,甚至有一些现代的一种手法和意识。后来我拍了其他戏,包括在这个戏的搁置过程当中,我拍了《十送红军》,拍了《平凡的世界》后,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现在需要返璞归真,我们需要一种传统的方式,来表达传统的题材,其实《爱人同志》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就是它非常遵循我们以往创作这类题材的一些手法,从某种意义上就是现实主义创作手法。而且它里面没有那些,今天我们用来描述那个年代战争的,一些很玄的手法,包括很离奇的情节等,它是非常遵循从生活当中挖掘出来的戏剧元素,包括这里面假夫妻这个桥段的处理。
谭飞:很多作品都有。
毛卫宁:很多作品都有,是因为现实生活需要,就是当初的那个时代,我们从《永不消失的电波》的原型,包括到陈铁军和周文雍都是这样子,最初也是为了革命,让他们作为假扮夫妻,这是当时的一种工作手法,它不是为了一个戏剧元素编出来的,这个在当初的革命当中,特别多的革命者需要这样的方式去掩护,所以像这些东西我们就是按照传统的拍摄思路、表现手法,来处理这个传统的题材,这个东西其实今天你一看,反而会觉得它很新,因为它情节很扎实,我们现在面对着大量的,包括表现我们自己生活的,除了那些仙侠鬼怪以外,还包括我们表现自己现实生活的作品里面,也有大量的编造的痕迹,但是这个片子里面,其实都是从史实出发的,对素材的深入挖掘,同时它是真实的,有我们今天看来的一些人性表达,比如说这个片子里面,欧达铭后来成为叛徒。我们没有用以往的方式,去塑造这样一个人物。
谭飞:脸谱化的
毛卫宁:对,比如说他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之下,他没有屈服,那么他屈服的原因田单复国,是敌人利用了他的孩子,他觉得他只能通过叛变,来挽救他孩子的生命。
谭飞:这好像是人性的角度,又是可以理解的。
毛卫宁:你就觉得这样的一种处理,其实是有他的道理,实际上包括沈梦苏跟麦秋实这两个角色,也受到了自己人的怀疑。当初在红军时期,在苏区的肃反当中也有过这样的案例,我们都反映了这个当时的历史史实,所存在的一些事实,我们在这个片子里面,试图来表明在这样一些过程当中,最后我们的主人公,还是选择了革命。
谭飞:所以我也看了几集,我觉得就是特别真实,就跟你说的,虽然它是大革命前夕的事,但是也是有现实主义的感觉,就是说现在观众能感同身受,就如果是他置身于这个环境,观众可以怎么处理,可能他们也会思考、思索。
毛卫宁:对,实际上我从创作思路上还有一种改变,就是最初,如果2010年我要拍了的话,我会特别想把它拍成一个史诗性的,实际上是从主要人物参加革命初期开始,我们后来一直写到了广州解放,后来就是这五年的沉淀,包括编剧不断的在修改,后来我们意识到,我们需要改变原来的创作思路,我们实际上是截取了他们生活的这一段,开始走向人物的内心,我觉得这个更重要,就是这些年轻人,他们在革命遇到各种挫折之后,他们的选择是什么,他们怎么去面对革命的低潮,这些东西是我们今天要表达的重点,我们不再去迷恋于一种史诗性的表达,所以我把后面所有的戏,在剧作里面都删掉了,原来我们一直写到了广州解放,现在只写到他们参加了长征,经历了革命的低潮以后,最后参加了长征,就到此为止。我们其实是腾出了笔墨,深入的挖掘了这些年轻人,在当时那个时代下,他们内心的这种心理变化动机,以及他们的成长过程,实际上有点像我们在《平凡的世界》里面,对少平和少安这样一对年轻人,在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人生选择。
谭飞:其实您讲的都是时代的选择,那个时代和比如说85,75那一代。
毛卫宁:时代的选择和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也许可以不选择走这条路。
谭飞:所以其实你还是更关注每个时代人的命运,而不是说我非得把它弄成一个史诗。我一直觉得导演身上有特别理想主义的色彩,因为从你的所有剧的名字去看,《爱情的边疆》,没有导演会这么取名。
毛卫宁: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谭飞:也看得出你身上浓浓的六零后的痕迹,因为你的受教育背景。
毛卫宁:对,我们俩很相似。
谭飞:我其实是70后。
毛卫宁:我是说我们相似是指在80年代所受到的教育,也许我受启蒙更早,80年代的时候我们都受到过这些影响。
谭飞:比如说喜欢诗歌,喜欢那种。
毛卫宁:诗歌文学小说,包括那个时候的西方的电影思潮理论,对我们的影响。
夫妻互动
的真实性
谭飞:对,那再拉回来。我们说到王雷跟李小萌,其实是一般人会觉得,这两口子演两口子好像这个戏里面,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会跳戏,你拍的整个过程,你觉得他们俩人在里面感觉怎么样?
这对CP啊,生活中也是CP,戏里也是CP。
毛卫宁:对,这个其实恰恰是这个戏最成功的一点,因为他们在《十送红军》里面演过,但是那个非常短,也没有去展开,《平凡的世界》呢,他们完全只有一场戏在一起,到了《爱人同志》这个戏,这是我的一个强烈的主张,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主要是写沈梦苏就是李小萌演的角色,跟王雷演的麦秋实,他们之间的情感故事,它这里面很多戏是通过两个人的这种感觉,就是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种,发生了很多变化,靠这种东西来感受的。
谭飞:眼神交流,心灵交流的地方。
毛卫宁:对,它不是完全是戏剧性的,这里面有特别多的变化。后来我当时选他,最早我是想选王雷,选王雷是我一直希望要选的,后来我就觉得应该让李小萌来演,我就意识到这个东西是真的,你没办法去演,我给他们举过一个例子,我说我可以请一个最顶级的男演员,也请一个最顶级的女演员来演这个戏,他们俩一定得比你们俩演的好,但是他们俩一定演不过你们之间的人物关系,因为他们是假的,你们是真的。我拍的时候也很有意识的让机器对着他们,他们都戏演完了,我并不喊停,让他们继续演,那他们就会有这种情感在里面,因为他们就是夫妻,而且麦秋实老遇到背叛,李小萌自己也说,她说我心很痛的,因为我想如果生活是这样子的话,那我怎么办,她就想很多种表演处理,他们俩之间有好多这样的戏。有一场戏在雨里面,两个人互相呐喊,我就觉得需要这种互动性,这是任何一对演员如果不是夫妻代替不了的,这个戏特别需要,非常细腻的来刻画出他们彼此之间,特别复杂的爱情。所以这个是他们真实的夫妻关系带来的。
谭飞:您觉得其实这个东西是你要的,就那种感觉。
毛卫宁:我觉得不是说别人就演不了,可能会有别的处理方式,但是我觉得他们俩来演这个戏,它的真实性和细腻感,是任何其他一组演员无法传递出来。
谭飞:就像你说的,他们以前也演过夫妻,但是这次这么长篇幅的,而且很多这种戏剧性变化,可能对他们本身也是升华,特奇怪的说王雷献出荧屏初吻,我的意思王雷真是个好孩子,就是他也是一个帅气的青年,但他好像一直把自己初吻留到给自己妻子,这也是让人觉得。
毛卫宁:这个呢,你其实不说,我没意识到。但这个戏,他的那个我们拍过的一场雨戏里面有他们接吻的戏,那肯定毫无疑问是没有任何障碍的。
谭飞:没有心理障碍的。
毛卫宁:对,当然也不能说只能是夫妻,这点我倒有不同看法,你要这样以后就演不了别的戏了,既然是演员我相信小萌其实不会去要求他只能做这一点。但他们在一起的好处就是,在这个创作过程当中,他们是相互帮助,那么从某种意义上王雷对小萌的帮助更多一点,他们在心理上准备,从各方面发挥,他们俩演的这对角色,比剧作更丰富了,因为他们彼此的这种对手,是真实的一种关系,他们无论怎么设计,它是基于这个人物的。只要是基于这个人物的基调,而产生出来的一些创作都是很好的,因为这是他们现实的关系决定的。

如何评价
爱人同志
谭飞:但如果让你打分,你觉得《爱人同志》在你作品中,你自己会有一个什么分数?
毛卫宁:它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作品,尤其是我觉得在今天的这个市场当中,我们还能拍这样一部作品,这样一个题材的作品,而且还能够得到跟观众见面的机会,它在地方台播出效果很好,比如说在江苏。
谭飞:上海也播了。
毛卫宁:上海也播了,四川也播了,我知道的是江苏地面刚播了一个星期,就已经是他们年度收视率第一。
谭飞:那还真是出乎意料。
毛卫宁:对,所以这个戏,我觉得有这样一个结果还是很欣慰。因为很难了,就是说我们今天的市场,可能换一个导演,换一些演员,你要做这样一个戏,能够跟观众见面的机会也许很难,因为投资方绕着这些题材走的,对吧。我来拍这个戏也是这样,我曾经设想过,如果《平凡的世界》没有成功,可能这个戏也就没有了,因为恰恰是《平凡的世界》成功了以后,大家相信毛卫宁,包括你的创作班底,这样的题材,你们要能够把它拍到今天的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喜欢,所以我们才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那个时候《平凡的世界》没有成功,可能这些都不会存在了。所以今天我们的这个电视剧市场,要想得到突破,其实是要靠作品,就是包括我们上面,我们政府希望要做的题材,希望我们要做的东西,不能靠政策不能靠口号,需要的是我们扎扎实实地拿出作品来,观众的选择其实就是真实的乔伟光,我不管你是谁让你拍的,我不管你是从哪个角度去做你的作品,只要我喜欢我就喜欢,我不喜欢你发文件让我看,我也不看,对不对。
谭飞:要好看。
毛卫宁:对,要好看,因此,从我们创作者这个角度来讲,我们要珍惜每一个在今天市场不太成为主流的一些题材,创作当中,我们要下功夫。得让它在作品层面上,让它能够得到完整完成,也就是说它要成功,你后续的题材才能继续往下走。
向年轻人传递的
可贵价值
谭飞:这里面还有一个青年演员,就是何明翰,也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你对他的表演怎么评价?
毛卫宁:何明翰呢,我们这次是第一次合作,孩子是非常不错,就这个演员本身有一种幼稚天真的东西,他生活当中就是这样,包括有些单纯东西在里面,你跟他接触你能感觉到,但是恰恰这个东西呢,我认为符合了我对《爱人同志》这个戏的设想,他虽然是演了一个国民党,要去抓捕包括最后要去迫害他当年喜欢的这个人,包括最后在国共两党对立的时候,他成为了对立面,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不是我们今天模式化的一个反派,模式化的这些片子里面出现的这些坏人,穷凶极恶的,恰恰我就觉得他的特点符合了我对那个年代的理解,因为他们当时都是年轻人,一起从这里面出来,只是走了不同的道路。所以我倒觉得这个角色让他来演呢,比找一个这种非常熟练的,老谋深算的演员来演更有意思,这个孩子还是很好,他演了很多这种各种各样类型的角色。
谭飞:这个戏是10月5号开播。
毛卫宁:对。
谭飞:也就是国庆长假,同时是一个特别有特殊意义的一段时间播。
毛卫宁:对,包括央视在排播的时候也做了一些调整,就是放慢了这个戏的节奏,从三集变成两集,其目的应该是要涵盖十九大,实际上是在十九大期间播这部作品。
谭飞:而且是整个央视平台在十九大期间唯一一部电视剧,一套我听说是全部改拉通了,是跟会议有关的。
毛卫宁:对,我也听说了,是唯一一部电视剧,因此央视和我们都非常慎重,我可以告诉你,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们在做一个什么事情呢,这个片子里面所有出现的背景的字,我们都要找到出处,这个字是哪来的?谁写的?这个东西是出自于哪?每一个。
谭飞:无一字无出处。必须讲,搞清楚。
毛卫宁:美术师已经疯了,美术师说我们当初没有想到是这样,但是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还好我们经过了考证,因为这个戏里面有很多时代背景,尤其在学校这段时期我们都做了修订,这是为这样一个革命题材所需要做的,说到这点包括我们在拍这个戏的时候,对于我来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我希望一个片子一定要有它的质感,这个质感就是这个时代氛围千叶凉平。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是我看了很多那个时代的片子,包括我拍之前,我还反复的看了孙周导演导过的一部电影《秋喜》,也是写广东革命的。
谭飞:几年前的那个电影。
毛卫宁:对,我们在广州重新搭了一个镇子,包括我们做了很多场景的修缮,包括做了很多场景的丰富和补充,就是要把那个时代的氛围表现出来,应该说在这个戏里面,我们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挖掘传统的革命题材,使得它在今天仍然有其生命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现出了不忘初心。实际上我们今天要回过头来看看共产党,当初是为什么要出发的,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他们经过了90年,需要回过头看的,这里面其实表现了这些年轻人的选择,跟我们今天的成果成就是有关系的。当然在这个90年代过程当中,有一些共产党人忘记了他们的出发点,所以走向了其他的道路,所以被时代所抛弃,但是我们还是有大量的共产党人坚持了当年的初心,戏中麦秋实他是一个富家子弟,最后他选择了从事革命道路,那么他就是因为想改变当初他所看到的这种不公平的社会现状,所有的这些共产党的年轻人,在那个时代当中,他们选择了投身于革命,牺牲了个人的利益,这其实是当时非常多的年轻人的选择。
谭飞:实际上毛导的意思就是说,可能年轻人看了之后会至少知道一个成语,毅然决然是什么回事。
毛卫宁:对,我觉得现在年轻人看了以后,就说当你在年轻的时候需要有很多选择的时候,你选择了什么非常重要。恰恰我们的剧中人,选择了他们今天看来是最值得选择,其实是为了其他改变社会需要,为了让其他年轻人过得更好的一种道路,那么这个当中有些人是被迫的,但是有些人是主动的,有些人甚至是放弃了他优越的生活条件。如果那个时候有很多人不做这个选择,他可能会过得很好。但是我们恰恰需要有这样一些人,在当初做了这样一个选择,那么共产党才走到了今天,我们才带来了革命,才带来了改变,才带来了繁荣富强。
谭飞:所以《爱人同志》这个戏的价值观,跟导演过去的戏是一致的,就是说传递某种价值观,然后让现在的年轻人也能体会到这种价值观的可贵。
毛卫宁:对,我是一直坚持,就是我作为一个导演,我一直坚持我的作品要有营养。我要把我拍的这个东西给你看了后,你要有一些收获。我不把这个电视剧当成一个商品来对待,我不觉得这个是商品,当然有些人可以这么去做,就是为了娱乐为了好玩,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其实我们现在有很多类型的东西可以选择,那既然是一个作品是电视剧,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看电影是这样子,你是会不断的被激励被感染,因为它有这个功能。我们就要让它传递出有价值的东西,所以这是我对一个作品的要求,那么同时我是一直长期的坚持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这点是一直没有改变的。当然我认为现在的作品,包括我当评委会主席,我是主张百花齐放的,比如我们海外电视剧评选的大奖是美国的《古战场传奇》,这是个穿越剧,但是我们仍然给了它大奖,其实从这个角度我是鼓励百花齐放,但是我是坚持了现实主义,因为我觉得我如果再不坚持,那么这条路就会走的人越来越少,因为恰恰我现在有这个能力去坚持它,那么更多的年轻导演,他们需要的是生存,因此需要去适应市场,所以我应该可以去坚持这个路,哪怕我少拍一点,我都觉得我应该去做。那么这样才会使得这条路上一直有人在走,所以你就看到了包括《爱人同志》,包括《爱情的边疆》,包括《老中医》都是采取了这样的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
谭飞:那说到导演的履历,其实给导演有一个总结,我认为导演是把自身经历跟自身拍的戏,结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一个人,因为刚才我也讲你身上有很浓的这个理想主义色彩,同时你又出身军人家庭,更奇特的是说你的履历中是,出生在北京,在青岛长大,在上海读书,在四川工作。而且我觉得你的所有的气质中杂糅了这几地的特征,你比如北京人的那种局气,就是豪爽,特别豪爽。青岛人因为在海边,也是有他的汽车的司机大概,四川麻辣是吧,四川人就是喝酒,也是叫爱交朋友,当然上海就是海派的那种细腻,叫共冶一炉吧。所以我觉得就是说,如果说从武林高手练成看得出你的师傅各种风格都有,所以最后毛导形成你独特的现实主义风格,因为其实现实主义不好拍,特别在中国它有很多的局限,比如说这个东西那个东西都是稍微要很多的功夫去琢磨的,但是好像你一次一次地在现实主义的里面如鱼得水。因为其实您拍得很多戏是特别难拍的,包括《十送红军》对吧,包括《平凡的世界》,那《平凡的世界》更是因为茅盾文学奖中最有名的一部,同时它其实也是有一些争议的。

当导演
就要有思想表达
毛卫宁:你刚才的评述描述很准确,你的观察也非常到位。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就是,这跟我是(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毕业的有关。
谭飞:上戏戏文系。
毛卫宁:当然你的学校是我的第一志愿。我81年考川大我没考上,所以我八二年才上的戏剧学院。
谭飞:我知道,您是第一次好像考的一个其他学校是吧?
毛卫宁:不,我第一次参加普通高考,我是八一级高中毕业的,然后我的第一志愿就是川大,中文系也行是新闻系也行,当时我的理想就是想上川大,结果我的总分没有上线,我是在四川参加的高考,那年我语文考了91分,作文是满分。
谭飞:那很高。
毛卫宁:据说我的单科成绩当时是四川第三。但是我总分没有上线,后来有个师范学院想录取我,我当时想去,后来我母亲反对我就没去,所以第二年戏剧学院戏文系招生,戏文系是四年招一次,所以我上一届是七八班,后来我八二年考上戏文戏,86年才招的第三个班,当然我觉得戏文系跟中文系是有相通的地方,所以我就觉得这个对我的导演有特别大的帮助。
谭飞:就你更偏好厚重的东西。
毛卫宁:对,我们的教育背景是相似的,会在这样一个专业里面读很多书,会感受到很多当时的思潮的影响,会引起你很多更多的思考。所以我老在说,其实导演恰恰在很多我们这个行业当中,门类当中,唯一没有具体技能的。
谭飞:对,他是个杂家。
毛卫宁:摄影师,你得懂镜头光圈对吧,这个演员更不要说了,表演要让你瞬间哭笑,这一瞬间的技能,我们都不会,很多部门都有它具体的特长,但是导演没有,但是导演,就像你说的是一个杂家,但是更主要的,我觉得导演要有思想,特别重要的是,你在想你为什么要拍这个东西,你怎么去拍,你拍出来要传递什么。我觉得一个导演,一定要在拍之前想清楚,包括你选择什么,所以我觉得我这些年的作品。我不能说都是成功,但是它起码是我要做的,或者我做的时候,我是想好了我要怎么做,我需要把它做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都跟我读戏文系,跟我平时热衷于阅读等等这些,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就是导演的判断、思考和思想以及文化,都是取决于你能够走多远。
古装戏
也要拍出现实意义
谭飞:或者说你剧的气质跟人的气质还是要吻合,你否则就违和了,是吧?可能你到时候出现的产品也是有一种气质上的分裂,所以我觉得毛导的东西气质都是吻合的,就包括从《誓言无声》到现在的《爱人同志》、《老中医》。当然《老中医》我们没看到,从一些剧照看就是,你还是一直追求那些有深度有内容,当然这个深度不是说不好解读的,它也是有趣的、好玩的、有生动感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里面就是,看得出你的一个创作轨迹。而且你几乎没拍古装的。
毛卫宁:没有。
谭飞:你是厌恶封建吗?还是说我就不喜欢拍这些?
毛卫宁:因为其实有好多这样的戏来找过我,就是我把握不住,我要做个东西,我一定要想象它出来是个什么样子,它会达到我想要表达的一种什么东西,或者说它在这样一个同类型的当中会不会有突破,我会考虑这个。你要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曾经有一个公司几年以前曾经找过我,想让我拍《射雕英雄传》,而且我非常认真地花了好几个月。
谭飞:是后来郭靖宇那版?
毛卫宁:应该是吧,但是当时还不是郭导他们公司做,版权还在另外一个公司的时候,我当时很认真的研究了这个东西
谭飞:那你应该会喜欢,因为郭靖这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你肯定喜欢的?
毛卫宁:我当时特别认真地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是去研究这部作品,然后我从哪开始研究?我就从宋朝的美学史开始研究,我就在想象这个东西出来以后它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美学品质,包括我去研究同历史时期发生了那些事件,我后来发现史实几乎跟小说是很相似,它只是差了几十年的年代,从宋朝的美学史上开始找它的那个美学特点是什么,所以我就说如果我要拍了,我可能会拍个特别现实主义的。
谭飞:表面《射雕英雄传》其实是···
毛卫宁:起码用我的话来说,它可能会是一个能在中央一套放的《射雕英雄传》。当然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版权等等这些原因我没拍成,但现在这个戏后来拍得也很好,我只是说有过这样一次经历让我突然觉得,我要拍就要拍这样的一种历史戏,也可以像《权力的游戏》一样,它也有它的现实意义,我不是说从题材上反对,只是说我需要去设想它,我能不能去做出这样的东西。当然很多IP的东西很多玄幻的这我做不了,因为它建构的这个世界观,它建构的这种审美观,本身我接受不了,除非你说你建构的这个东西我也很赞同,我就能给你体现出来,如果你建构的这个东西你想象的我觉得漏洞百出,那我不会去拍它的。
平凡的世界
中方言的韵味儿
谭飞:所以我们讲到《平凡的世界》,因为其实2015年就拿了上视节(上海电视节)的最佳导演,这也应该算是导演履历中一个很亮眼的成绩。但我感兴趣的点也很奇特,我说为什么里面的语言有关中话、有陕北话、有普通话,我们都知道其实是有规定的,其实领袖人物都不能讲方言的,但是这个戏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选择?因为我知道毛导有时候思路是很奇特,就是他一定要打一个不同的点或者角度,这是我见到的导演中比较少的,因为一般导演都说我要找安全感,那你就不找安全感,你找那种说,我能不能有点花样这个东西。
毛卫宁:它是这样次真拉姆,就是它本身你到了陕北以后,你就会感受到它的这个语言确确实实是这样子,就它必须是这样,你像孙少安这样一个人物,他必须得有那样的陕北的语言。
谭飞:那个味儿才对。
毛卫宁:而且它我相信路遥写的时候是用方言写的
谭飞:也是用陕北话写的。
毛卫宁:有很多陕北话。它是用陕北话写出来的东西,如果你不用这个语言表达会很难。
谭飞:就跟四川人不用四川话,李伯清就废了,李伯清上过中央二套
毛卫宁:李伯清那散打评书,咱们俩都是四川人都听过,但普通话你就觉得它完全失去了这个味道了,所以这个是需要方言表达,王雷一开始头几天我们是也用普通话拍了,后来我就觉得这个是有问题的,后来我们就又重新去补了这些戏。所以陕北这个方言,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它要原汁原味地传递它作品的这种文化韵味,那么这个语言本身就是它非常重要的一点,同时用这些演员,像王雷他一个东北的孩子,他要去学这个陕北方言,这个学的过程就是靠近角色本身,所以他也是受益匪浅的,在于对这个语言的掌握。当然这里面除了陕北话,我们有关中话,关中话因为像尤勇他们这些本身就会陕西话
谭飞:尤勇本人是陕西人。
毛卫宁:他本身是陕西人,还有这些干部呢?因为小说它很宏大嘛,从中央到村里面它每个阶层都涉及到,那么我们从历史史实上也是,你表现到省里面、地区里边,它会有关中话,这也是符合事实的。当然当中你也能感觉到,它有些时候,你包括尤勇这个角色他普通话到陕北话、陕西话的自由切换也是正常的,就像我在四川,其实我不会说四川话,我在四川那么多年,我的朋友们其实都说四川话,他们现在一秒钟都不用耽误,就可以跟我说普通话,然后转回去就可以说四川话,就是他的这个习惯。
谭飞:所以毛导有很多故乡,好多都是你的故乡。
毛卫宁:对,其实说起来就是,哪个地方的都有可能有一种渊源吧。
谭飞:所以可不可以这么说,《平凡的世界》里这种处理也是你的故乡感?你认为需要有方言和普通话的共同结合?
毛卫宁:对,它需要有这样的共同结合。那你想小霞她们都在省城两性私房话,她一定是说普通话的,你包括少平他也是在县城读书,到了煤矿他会用普通话,其实生活都是不矛盾的,我们生活当中也会遇到各种,语言掺杂的,就最主要的是,因为《平凡的世界》的确需要用方言来表达,它才能达到我们今天感受到的那种气氛。

现实主义题材热潮
谭飞:对,《平凡的世界》之后,那个中国荧屏也涌起了很多的现实主义的题材风,包括我们看去年跟今年好多戏,像《人民的名义》,像《我的前半生》、《白鹿原》这些也算是现实主义题材,而且好像越来越受观众喜爱,就跟您说的,不是说什么妖魔鬼怪天上飞玄幻,然后永远都是这个滤镜,那种戏才有人看。你觉得这个现实主义的一个热潮说明了什么?是不是现在观众其实审美的这个能力也在提高,或者说他们对现实世界更为关注了?
毛卫宁:它是这样,我觉得中国的整个文化的发展方式,它永远是螺旋似的上升,它有时候从一个点又回到一个点,这是毫无疑问的。你比如说,我们是有这样一个传统,从文学到电影在80年代,我经历过这个年代,那时候开始成长,你会感受到就是,那个时候我们的文学,包括我们的电影,我们那时候的表达,表达的所有的这种生活反映是一种公共生活,就是它跟政治是有关系的,反映了很多时代对人的影响,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在80年代,有特别多的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出现,不胜枚举,从《天云山传奇》到《人到中年》等等,因为它都是在反映公共生活,我们的主人公都跟社会生活都是有关联的,那么实际上是从90年代之后,我们的作品不管是文学也好,是电视剧也好,它开始转向了个人生活,越来越狭隘地去表现我们个体,甚至转向了私人生活,它割裂了不再去反映周围的现实,甚至我觉得有些作品,IP的产生,它就是满足每个个体观众的一种想象
谭飞:对,白日梦。
毛卫宁:它就彻底的跟生活断裂了。
谭飞:就完全抽离了,架空了。
毛卫宁:我是觉得这是一个误区,我认为今天既然是一个作品,不管你是文学作品还是影视作品,最终还是要回到跟公共生活结合,因为大家需要有这种共同的观影体验来找到彼此共同的一种共振,那么同时我们要通过别人的生活来看到社会对每个个体的影响,来反思和回味我们那个时代的变化。所以从全世界的范围里面你都能找出,从文学到影视都会找出经典性的作品,都是反映了当时那个社会状况,没有隔离的社会状况,只写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吃喝拉撒睡,是不能成为经典的。
谭飞:对。
毛卫宁:所以实际上我觉得这些私人生活的表现,大家会意识到还得把这个私人生活放到公共生活里面去表现,才能够引起更多的观众的共鸣。
谭飞:就他会觉得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真实生活才能被表达出来,真实想法才能被表达出来,要不然一切都是虚空,甚至叫虚妄,这个也是不对的。
毛卫宁:那样一种表达吧,我就觉得有些作品的表达,它其实不用电视剧了,你可以做一个游戏,直接进入到每个人个体的脑海里面。
谭飞:所以有些人说他追求的是游戏状态。
毛卫宁:对,那你就做成游戏嘛,瞿天临因为你要变成一个电视剧的话,因为电视剧是一个开放性的收视环境,它还不像电影,电影你有人买票这个环节,你就变成大家可以选择了,那我不去看,我不买这个票,电视剧就是开放性的,我看不看,我今天晚上这个时间我打开我就得看这个东西,那你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不是一对一的,你的播放方式不是一对一的,那你当然就要考虑,我在这个时间段播放出来的东西,我希望要有符合大多数人想法的东西,如果我是一对一的,那我就说你做一个游戏,甚至某些时候电影,我觉得是可以这样做就是,从创作者角度出发的作品,我们把它叫做创作者美学,我是这么认识的,我个人的看法就是这样,来我把它表现出来,你也来看,你爱接受不接受,这是一种创作者美学,电视剧不是这样,电视剧是一个接受者美学,我们需要考虑观众要看什么。
谭飞:它又要体现人民性。
毛卫宁:对,他要看什么,他希望在这个阶段他能够用一个什么方式去度过,那我知道我家、我丈母娘,每天晚上她要看电视剧,她只有这一项活动是符合她,免费的。
谭飞:最近几个特火的戏,您看了吗?比如说《我的前半生》,像现在的《那年花开月正圆》,像《白鹿原》,像《军师联盟》有没有看?
毛卫宁:我没有全部看,但是断断续续有看到。

电视剧整体制作水平
谭飞:您感觉现在电视剧的这个整体的制作水平,因为您也刚当了这个电视节的主席,整体的水平是不是还是在
毛卫宁:我觉得在提高。首先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制作水准在提高,我们的创作者在成熟,我们的表现手段更丰富,思想也更打得开,我觉得现在像你刚才所举的这些片子,都有力地证明了目前我们突破了前几年那个完全被虚假收视率所绑架的,大家自以为是的那么一个题材范围。
谭飞:现在多元了。
毛卫宁:现在这个得到的突破非常好,我觉得非常好,实际上就是《爱人同志》在最初上马到最后上马这个期间,我们经历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市场时期
谭飞:最初上马是最混乱的时候?
毛卫宁:对,就没有上成的这个时期,到最后能上马这个期间,是经历一个相当混乱的市场化时期
谭飞:从浮躁到瓶颈。
毛卫宁:这个混乱是在于,我们做了很多虚假的收视,然后我们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伊莲佩姬,说这个题材会有很多收视,这个演员会有很多收视,因此我们就要找他,然后就这么自己骗自己的这种方式,制造了一个虚幻的阶段,那么是后来现在我们知道,我仍然认为你可以去拍,这种架空的虚幻的东西,没有问题,当然我就说《权力的游戏》,这不是很好吗?
谭飞:做得多棒。
毛卫宁:关键你还是要看怎么拍,拍什么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怎么拍,那么现在是因为我们创作环境的恶劣,你比如说它平台要指定用一个火的明星,这个火的明星又没有时间给你,然后我们又要去用他,然后这个当中就出现了非常多不符合创作规律的一种制作手法,那么其实最后出来以后,你这个东西就做得很糟糕,那么大家就会指责你,它永远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去做,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我们不能完全归结于题材。
谭飞:对。
毛卫宁:是归结于你的制作手法。
班底团队
的培养磨合
谭飞:而且我觉得从导演,你如果做一个行动派,你是一个按正常步数在走的人,不像有些艺术家他是在跑着,当然有些艺术家在倒退着走,因为我觉得你的正常体现在,比如说你用人,六部片子用了一个人,也不用什么所谓的流量明星,什么小鲜肉,对吧?所以我觉得你的价值观和你的审美观,一直是很恒定的,包括我们举王雷为例,就是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我非得用他六年,王雷按道理他也不是现实意义的什么小鲜肉,也不是说流量有多么高是吧,点击率多高,那你为什么一直要有这样的一种合作?
毛卫宁:这个我觉得就是要耐得住寂寞。首先我们从创作人员的角度来讲,不要想着一下子就要一口吃个胖子,从我的创作理念上来讲,你比如说除了演员以外,比方说我的创作班底人员,都是这十几年来一直跟着我的,我把他们从最基础的岗位一步一步带出来的,所以你看到我的作品比较统一、比较稳定,是在于我有一个特别稳定的班底,那么这个班底实际上是十多年以来,就包括从《誓言无声》之后宝日龙梅,经过《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身份的证明》、《誓言永恒》、《英雄无名》,包括到从《战旗》、《十送红军》、《平凡的世界》,一直到《爱人同志》,到今天《爱情的边疆》和《老中医》,它基本上是一个团队,但这个团队你明显能感觉到,我吗前半部分的戏和后半部分的戏是有落差的,那么恰恰是因为在那个过程当中一直在培养人才,你需要付出这个代价。
谭飞:你在尝试着磨合。
毛卫宁:我需要培养人才,就是我要把我的创作人员,通过一部一部作品培养出来,那么到后面你才能够有收获,他们成长了、成熟了,所以我们作品的表达也更准确、更丰富、更完美了,所以你才有收获。当然还有一种做法是,我每部戏都找顶尖的各个部门来合作,那么这个里面当然可能会一下子就能成功,也可能会你控制不了,会有理念上的差异,也可能这部戏这些人来了,下部戏又是另外一些人,你的风格就不统一。总之在创作人员人当中会产生这个情况,那么我选择了一条就是,自己培养自己队伍的一条路,所以我就一直走了十几年,所以因此你就一下子很明显地感觉到,我们的前半截是没有影响力的作品,恰恰就是培养人才的一个阶段,那么后半截还是这些人,他们出来了,这就是跟整个创作团队的培养有关系。我们说的王雷也是这样,就是在我跟王雷合作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孩子是一个特例,我认为一个年轻演员特别好的一个阶段。
谭飞:他特正我觉得。
毛卫宁:很正能量很阳光,同时他是北京人艺的演员,所以我特别意识到,我告诉他,我说你一定不能放弃你对舞台的追求,所以他在我的戏里面,只要有话剧演出,我永远是给他时间的,他在我几个戏里面,我都单独地给出他话剧的演出时间,因为我认为这个是不能丢的舞台,这个是对你很重要的,那么同时我是特别期望他一个具有丰富舞台经验的年轻演员,能够去多用现实主义的手法鬼怪公寓,扎扎实实地去塑造一些人物,这是我对他从最初的合作,给予他的一个期望。但问题是在那个社会大潮下,各种真人秀芳飞剪发网,各种可以非常方便地获得钱和名利的这么一个时代当中,他能不能坚守得住,取决于我对他的这种提供有多少,所以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每部戏我都找他,每部戏都给了他这样一个挑战的机会和创作的机会,就是我是希望他把这条路走通,当然他其实是第三部戏,我认为是走通了,就是《平凡的世界》,他最后得了金鹰奖的视帝,作为一个80后的演员,最后获得了这样一个荣誉,就说明你作为一个演员,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这个结果又是在拍《爱情的边疆》的时候他才得的,那么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合作了六部戏了,等于到第六部戏的时候,他第三部获奖了,后来我开玩笑地跟他说,我说那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所以《老中医》里面就没有他,现在有特别多的剧组请他,包括他刚刚跟郑晓龙导演拍这个
谭飞:包括《陆战之王》康红雷的也要上。
毛卫宁:马上也是要到康红雷导演的这个《陆战之王》等等,所以这就是成功了,就是他这条路,现实主义道路走通了,用这样一种手法走通了,就是从我的角度,我为什么去用他?也是为了希望,就是像我刚才所说的,对我创作团队的这种培养一样,我也希望尽我所能把给他指的这条路,让他走通,那么如果我不这样做,可能一两部戏以后他就会去接别的,或者甚至去做一些来钱来得更快的一些娱乐,那我就觉得可惜了。

中医
谭飞:其实我可以看得出毛导的负责两个字,就你觉得我不管是对作品、我的的人,都要负这个责任。那么当然《老中医》我其实挺期待,我特喜欢一帮戏骨的一个戏,而且高满堂的本子,我就觉得充满了期待,那你怎么期待《老中医》?你会觉得它是你作品中的一个什么感觉呢?
毛卫宁:我觉得这个作品非常重要,但是因为现在正好是在创作过程当中吧,包括对中医,大家也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非议和议论,这些东西我相信等到这个片子出来以后,自然会有答案,我还是这个观点就是,我不一定要求所有人都接受我传达出来的一种审美,但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会很认真地拍出一个很有意思的作品,你喜不喜欢它都在那,我不一定要求你都能接受我传达出来的这个东西,但你一定会认为这东西不错,但是我可能不喜欢它,它就是这样子的。因为我没有办法拍一个按照当年张辛欣说的就是,我没办法写一个从中央委员到公社社员都喜欢的作品,我也是这样,就是我不能要每个观众都喜欢我的作品,但是我一定会把这个作品拍得让喜欢他的观众喜欢,这是我的一个座右铭吧。
徐嘉雯
风波
谭飞:最后一个问题稍微娱乐一点,因为一般都拍正剧的导演我很难,像我觉得毛导不太会上热搜,但是我有一次看到《战狼2》,有个女演员徐嘉雯怎么跟毛卫宁导演这个事儿有关系了?后来还闹起了一阵风波,好像毛导时时还能突然出现在微博热搜中,我觉得这也挺好玩的。
毛卫宁:对,我也很奇怪,我当时也是突然我怎么会,以前那篇微博突然就上热搜,那个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搞清楚,是这样,就是因为当初,这个孩子是我《爱情的边疆》里面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实际上就是我们需要找这么一个混血的女孩,所以后来就找了她,她专门到上海来见了我,见了我以后我就跟她谈了这个角色,她也非常希望来莞莞类卿,但是她当时就讲她要去拍《战狼2》,我说这很好,但是我们会把你那个电影的时间给你留出来,完了以后再来做,结果后来呢她就来了,到我们拍的时候她就来了,我后来没有感觉到她有那个电影的影响,后来她就简单说了句那边我不去了,我现在主要精力都在这边,我说这也挺好,当然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可能人家把她换了,这也很正常。所以我就在确定她的时候,我就发过一个微博,就说我们选了这样一个姑娘,我当时还给她提要求,发这个微博是因为她要在微博里面找一个教东北话的老师,我是借这个说了一下她。
谭飞:等于你得是去征集这种老师,是吧?
毛卫宁:是她自己。
谭飞:你帮她转发。
毛卫宁:我转发的时候我就谈到了,我说她是我们《爱情的边疆》的女演员,她也是《战狼2》的女主角。所以后来这个片子上映,包括吴京导演抨击了这个演员要价的事情,大家就对号入座了,就把她找出来了。
谭飞:是。
毛卫宁:所以这个情况我想我有必要去做一个说明,就我把我刚才给你讲的这些,这就是历史事实吧,我就在微博上复述了一下,我就告诉大家我所理解的,因为其实我跟徐佳雯那个戏的合作还是非常好,她还是一个很能吃苦的孩子,虽然也是一个在外国长大的混血儿,我举个例子,我们有很多景在黑河拍,那么我们当时的一个组在黑河,一个组在大连,那么她需要往返,就是要坐火车到哈尔滨,再坐飞机到黑河,你说拍完了呢,坐飞机到哈尔滨,坐火车再回大连,刚回来那边又要去拍,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星期,她连续五天在路上往返,一般人都会受不了,但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柯哲娴,因为我就跟她解释,因为没有办法就是你得去,因为要照顾主要演员的拍摄,那主要演员不能动,一个在那边,一个在这边,那就需要你来回这样走,所以通过这样一些例子,我认为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谭飞:实际上姑娘的毅力还可以。
毛卫宁:所以我就在微博里面大致讲了一下,我说这个孩子不错,我觉得如果发生了这个加价的事情,那么我判断是经纪人水沫子,我推测,但关于这个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能从我的角度所看到的事实我要说,当然我也知道我说了也会特别多的人来攻击我、骂我,但是我觉得我需要去说,我得给这个孩子说几句真话吧,我来表述的是她在我这儿的合作是好的,至于吴京导演的这个《战狼2》,当然这个项目一定是对她有极大的这种遗憾嘛,这是毫无疑问的,从今天大家来看,那不要钱都得去
谭飞:好多人还奚落她。
毛卫宁:对,这也是。那我们又换句话来讲,那是命啊,你命里不该有这个戏,这不就完了嘛,还有那遗憾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就觉得这不能太去求全责备,只能说明这个孩子命里面没有那个戏。
谭飞:其实从这样一件小事,我觉得毛导是一个有毛边的人,什么叫毛边?就是他除了认真在创作作品,其实他对生活、对人、对时代都是有爱的,内心是很温暖的人。所以也谢谢毛导,也希望《爱人同志》收视率高,也希望我们今后的《老中医》特别棒,期待!
毛卫宁:我这是第一次来,我后面还会经常来,谢谢!


深夜听四味之

毛卫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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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转瞬即逝

我们需要透过一系列的训练来突破关卡,我们需要达到一个不受到过去历史的羁绊的心境,透过这样的心境,进而引导成为一个适合进行前进到战士人,我们需要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战士,我们的目标是遵循着力量进入无限的领域和穿越!